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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昨日休息得晚,枝影毫不意外地起晚了。

    殿外彻夜未眠的福禄见枝影总算是醒了,不由长舒一口气。昨夜陛下便命手下人连夜起草贬谪诏书,事后依然不解气,又派人彻查了往宫中送鹦鹉的官员,那些官员有的刚调入京都,彻查更多的得和地方挂钩,便是快马加鞭,回信送至京城都需三日,哪有空闲休息。可以说除了殿里这位小姑奶奶,其余的都一夜没合眼。

    说来也纳闷,这臣子上赶着拍马屁,陛下既然真心喜欢鹦鹉,如今一只成了一群,不说多高兴吧,何必生这么大气?这一通马屁拍下来,鹦鹉情绪低迷不说,陛下也性情阴沉,真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再思索这些也无甚意义了,毕竟牵连的官员不出意外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剩下的两个大人物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只希望陛下和鹦鹉的关系早日如初吧。

    唉,过惯了春暖花开的富贵日子,谁又愿意再回到凛凛寒冬呢?

    枝影起来之后情绪已经好转了一些,她觉得与其悲春伤秋,不如打起精神来享受当下,最起码……也要努力帮席越治愈不能言语的毛病,是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枝影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席越并不是生理上的问题,大概率是幼时受过创伤留下的后遗症。

    至于其它的鹦鹉,多几个同类没什么坏处,这深宫重重,于人而言不够自由,但对于禽鸟,已然足够了。最起码……在这里它们的生活还是可以保证的,无论哪一方面,席越都是个挑不出错处的贴心饲主。若是落在其他权贵手里,反倒算不得什么幸事。

    席越一夜未眠,许久未犯的头痛来势汹汹,加上枝影不在身边,让其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宫人对着一园鹦鹉束手无策,可是这事儿谁能拿得了主意?现在陛下心情不好,哪个敢去触霉头?

    这样一来,鹦鹉们便不尴不尬地留在赛雪园中,宫人怕牵扯到自己,除却送食的宫人,纷纷绕路而行,本就荒芜的赛雪园更加无人问津。鹦鹉啼声高低交错,反倒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枝影用完早膳飞向了席越办公的勤政殿,席越看起来状态很糟糕,面色较平时苍白几分,却又有两分不自然的薄红,清瘦的手上青筋微微隆起,显出些许狰狞可怖。

    粗略地一扫桌面,果不其然,并无杯盘,瓷白茶杯中也空空如也,席越又没用早膳,枝影头疼地想到。

    席越其实生了一副好相貌,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因身体原因,少了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加之身居高位,不免辛劳,自然多了些不怒自威的骇人气势。

    席越看见枝影,有些意外,然后就有点心虚。想要传膳,偏偏福禄不在身边,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

    枝影发现席越盯着自己看,连声叫道:“早膳!早膳!”

    殿外候着的福禄听见声音连忙进了殿,下意识地就要传膳,又突然想起昨日的事儿,悄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果不其然,皇上压根没有反驳的意思,一脸听之任之,

    唉,总算是有了春回大地的迹象。福禄一边命令手下人手脚麻利地上膳一边暗暗感叹道。

    宫人脚步轻盈地将珍馐端到桌上,而后又默默地退出殿外。

    席越看着满桌的饭食,习惯性地拿起枝影专属的玉制小勺,挖了肉糜,喂给枝影。

    枝影一撇头,扑扇了扑扇翅膀,将席越的碗筷推到他面前。

    “吃!”

    席越无奈,放下手中的勺子,摸了摸枝影的绒毛,三口并做两口地解决了早膳,然后又拿起小勺。

    一旁立着的福禄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之前陛下不按时用膳、休息,底下的奴才们不敢吱声,后宫的太妃们更是战战兢兢,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况且又非陛下生母,亦无养恩,哪来的立场开口?陛下又不是什么良善人,想作秀也没那个胆子,一来二去,陛下真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这般一想,他似乎明白了陛下为何对这只鹦鹉情有独钟,独身太久的人遇上了陪着自己的人,哪里还舍得放手呢?

    看来送鹦鹉的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以后……也不会再翻身了。

    枝影看着即使狼吞虎咽依然行云流水般好看的席越,默默念叨: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