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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颓然坐空屋,吟愁无可赋。

    掩门出行日暮,东郭柳残花飞处。

    春烟已然随风去,草上行客犹彳亍。

    巧词幻章只吟哦,不敢惹墨半句疏。

    别君恰如昨日,三载不过恍惚。

    闲愁繁思难斩尽,拔剑惘顾来时路。”

    溪边的草地上,一个纤细的少年对着流水独吟,俊朗的脸上似有抹不去的愁容。

    流水倒映着他瘦削的脸庞,犀利的丹凤眼,鹰钩鼻,棱角分明的面孔,与他一副柔弱书生模样的身子骨显得极不相符。

    “李顺!”耳边一个俏皮的少女声音响起,“你该走了哟!”

    “谁?”他猛然回头,身后却空荡荡并无一人。

    “又来了,”他叹了口气,“最近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夹在他脚下的青草里,随风摇曳,花上面正停着一只魅蓝色的蝴蝶。

    李顺俯下身去,缓缓伸出手指,将要触碰到它翅膀的刹那,蝴蝶忽地振翅飞向远处。

    他追了数十步,蝴蝶隐入一片齐人高的油菜地里。

    而油菜地的另一头,一个一袭素裳的老头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旱烟在此踱步,布满糙皮的大手上条条肌肉与青筋的轮廓清晰可见。

    这是他的师父,张擒彪,蝃蝀国桃州府前任衙役班头,精通各种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尤其擅长使用笨重的长刀巨剑,早年闯荡江湖的时候留下一个雅称:“虎三刀”。

    老张见李顺来了,便微笑着收起烟斗,从背后抽出一把齐人高的无锋石剑,对他说道:

    “休息时间结束了,顺儿,咱们继续吧!”

    李顺也抛下愁容,拔出手中的长剑,眉宇间的自信与方才迥乎不同。

    “师父,请赐教!”

    这柄足有百斤沉的石剑,在老张的手中竟显得十分轻巧,随着老张身体的旋转与律动,舞出一股剑花,剑端在空中划出奇谲的弧线,每一下都如骤雷直直奔向李顺。

    白刃相接,李顺灵活地避开力道最大的斩击,再趁老张转身换手之际,用剑干扰巨剑的旋转,伺机飞快地刺向他的身后。

    然而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剑客根本没有死角可言,李顺的每一次刺击,都像被预先计算好了一样,刚好被他的旋转的剑柄挡下。

    一番缠斗过后,老张将剑背在身后,两替踏起仆步,利用身体的旋转带动大剑,大喝一声“闪开!”,借助惯性,如排山倒海之势一般朝李顺抡来。

    如此笨重的横扫,以李顺出色的反应速度,本可以轻松地躲过,但老张故意喊出的“闪开”,莫名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求胜欲。

    他咬紧牙关,扎起弓步,怒吼着挥起手中的长剑,朝飞来的剑刃劈去。

    “咣当”一声脆响过后,李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泥坑里,两支胳膊乃至全身都被碰撞带来的冲击给震麻。

    老张看着石剑上的裂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还是上前故意诓他:“哟!用力过猛了!顺儿,没受伤吧?”

    “哼!师父你太……太小看我……了!”

    李顺试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撑在地上的胳膊还是麻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扭头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佩剑,有点沮丧,“唉!我这病恹恹的身子骨,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常人一样!”

    “话非如此,”老张上前扶起李顺,“顺儿,这些年你的进步已经不小了。还记得三年前咱俩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吗?那时候我拿个拐杖,随手打你一下,你就倒地不起了,哈哈哈哈……”

    “三年了吗……”李顺抬起头望着天上的飞燕,方才甩掉的愁绪似乎又如潮水般涌上心来。

    “又已经三年了啊……新一轮的春闱又快要开始了吧……”

    老张见话不投机,连忙打断。

    “顺儿,你用的这种练习剑材质太差,已经经不住咱们练习的力道了,依我看,你也是时候打造一把趁手的好剑了。正好我这两天有点事,要回桃州一趟,不如你就趁此机会去铁匠铺看看吧。”

    李顺转头看向师父,“师父这三年来一直住在我家,为何突然间要回桃州去?”

    老张摆摆手,“桃州知府大人来信,说是衙门碰上了棘手的案子,要我回去帮忙。我这番回去可能得有一阵子了,你就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吧。”

    “那您路上小心。”

    翌日,老张去了省城桃州,李顺百无聊赖,久违地出了门。

    他独自来到集市,买东西的人熙来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