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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延宗四下一顾,眼见一干群雄一阵风般走得干净,只留下场中满地桌椅设施狼藉一片,不禁忧心忡忡,想道:“此敌既去,彼敌又来,却是糟糕!”侧耳细听之下,或远或近竟无一丝异响,更别说什么人嘶马鸣了。他心中疑异,不觉望向武琼花和左明月。

    左明月微微一笑,道:“萧兄无须多虑,刚才只是略施小计,借张纪之名吓跑了他们而已,想必他们自也不会再来了!”萧延宗这才暗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他手下那个叫萧贵的国字脸的汉子轻声道:“主子,咱们也走吧?”萧延宗望了一眼怀中的蒙面女子,犹疑了一下,突然大声说道:“萧贵,你带着六位兄弟去庄外警戒,不准任何人闯进来!”那叫萧贵的汉子一愣,道:“主子?”萧延宗道:“快去!”萧贵只得应道:“是!”逐带了余下的几人去了。

    那契丹女子这时缓缓站起身来,对另外十个契丹汉子汉子道:“你们也去吧!”那十个契丹汉子一齐抱拳应道:“是”然后都分四个方向从院墙上掠了出去。契丹女子分派完毕,又走近前来,对萧延宗轻声道:“哥哥,你是要为这女子治伤?”

    萧延宗点点头,带着一种央求的语气说道:“妹子,这女子因我而伤,伤势极重,我怕延误不得,你帮我看看!”

    契丹女子脸上蒙着白纱,也看不清面貌,微声说道:“好吧!”盈光明亮的目光又从武琼花和左明月二人面上一扫而过,又道:“哥哥,你将这位姑娘放在大理石台上,我得先帮她取箭。”

    萧延宗转身将唐琳轻轻放在刚才卖刀的大理石台上,神色极是沉重忧急。

    那契丹女子上前,借着跳跃的火光,审度一会,说道:“大哥,你们先避一避,待我为她疗伤。”萧延宗点了点头,又关切的望了一眼昏晕的唐琳,这才和武琼花左明月等人走到一边,心下只是不停的祷告。

    左明月道:“萧兄,可知这为你挡箭的女子是谁?”萧延宗茫然的摇头道:“我也不知。”武琼花和左明月都是一诧。左明月道:“难道也不是你们契丹女子?”萧延宗道:“自然不是。此次前来‘卖刀大会’,我只带了十个兄弟。”他说着脸色甚为悲戚,回头望去,黯然神伤,道:“我与她素不相识,却不知她如何要舍命救我?”心中想着和“寒山四霸”相斗时唐琳的赠剑的情形,更是迷惑。左明月喃喃道:“那可是奇怪了。”转过头去,却见武琼花满怀心事的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即一笑,道:“武兄,是不是触景生情,又在想嫂子了吧?”武琼花愣而回神,面色窘迫,道:“哪里哪里!”

    待得一柱香工夫,忽听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叫道:“少爷,快快过来!”萧延宗连忙奔近前去,说道:“怎么啦?”丫鬟道:“小姐她…她…咳血了!”萧延宗惊道:“怎么回事?”一搭契丹女子腕上脉搏,又道“妹子,你伤了内息。”契丹女子轻声道:“哥哥,不碍事的,只是起先弹琴时,耗损了些内力,刚才又用真气助她疗伤,倒是费了点劲,她那箭伤却是好险,不过所幸总算无事。”说着微微喘息一下。

    萧延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望着那台上女子,只见她身上弩箭已除,伤口也包扎完好,只是昏睡未醒,听其轻微的呼吸之声,缓慢有致,显是伤势已无大碍。

    那契丹女子不再说话,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但觉芬芳四溢,自喂入嘴里吞了,又作了一会运气调息之功,内伤方始浅浅复原。

    当下萧延宗与他们互作一番引见,原来这契丹女子正是萧延宗的胞妹,名叫萧瑶,而她手下十个契丹大汉,也与萧延宗手下的“契丹十骑”一样,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萧府护院武士,各属兄妹二人统领。

    武琼花和左明月心下自有一番惊异,不觉抬眼往萧瑶望去,只可惜她面上蒙了白纱,无法看清容貌,但她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又圆又大,宛如一潭弘水清幽,充满着迷离神往的色彩。

    左明月怦然心想:“如此一个冷凝艳夺的绝妙女子!”武琼花却想:“萧兄弟的武功若是大侠燕南飞所授,萧姑娘的武功却不知是何人所授,光看她以琴声御敌,只怕是深不可测。”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其实萧瑶以琴声御敌,却是耗尽了全身功力而为,而且十名契丹武士和四名丫鬟在入场之时,便由她吩咐暗中散播了一种无形无色,使人触之产生焦灼虚幻的药粉,然后她以先入为主,先声夺人之势,借琴声冲散药粉,从而震摄群雄。此番表面上看来,挥洒自若,实则内息大损,若是真正动起手来,只怕要吃大亏。

    这其中的关窍,群雄慌乱之下,自然不知这契丹女子只是胆识过人的虚张声势而已,而武琼花也就更不知其中奥妙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万一摄敌之计失效,生死攸关之时,萧瑶便准备再施以第二套非常手段。那就是使用自己独家的“十二香毒”和合琴声来杀退敌人。她这“十二香毒”源自中原武林一位用毒大行家,其毒虽香如花开四季,但据说能五步一人,散发千里,可见毒尽其极。后来她别出溪径,将“十二香毒”和合在琴乐中杀人,更是御敌无形,杀伤力强大已极。是以若非迫不得已之境,她自也不会无端使用。所幸她这虚张声势之计倒也顺利得逞,令得危机顿解,否则“毒乐”声响,难免一场大浩劫。

    这时,萧瑶神色凝重的走到萧延宗面前,轻轻问道:“哥哥,你真不知道这女子的来历?”萧延宗茫然的摇头道:“真的不知道。”萧瑶眉头微蹙,道:“我刚才为她疗伤,发现她身上藏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瓶子,似乎装着各种药粉,却不知她是何门何派,我只怕哥哥无意惹上,却是麻烦不断,那就不好了!”

    江湖之事,错综复杂,鬼谲百出,萧延宗如何不知,微微说道:“这位姑娘舍命救我,他日我自当设法图报就是。”萧瑶奇道:“她舍命救你?哥哥,到底怎么回事?”萧延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唐琳赠剑挡箭之事说与她听了。

    萧瑶轻轻“噫”了一声,似乎对这唐琳极是赞赏,随即嘻嘻一笑。萧延宗一怔,说道:“妹子,你笑什么?”萧瑶道:“哥哥,你说一个姑娘家,与你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舍身救你呢?”

    萧延宗不由望了一眼昏睡的唐琳,不解道:“我怎么知道。”萧瑶轻嘻道:“那只能有一个可能。”萧延宗见妹妹笑得狡黠,心中不觉别别跳了起来,问道:“什么可能?”萧瑶却笑而不答。

    左明月哈哈笑道:“萧兄,那就是你撞上桃花运了!”萧延宗脸面一红,幸好夜色之下,虽有灯火通明,却也掩了他满脸尴尬之色,说道:“左兄,休得取笑了!”左明月道:“哈!不敢不敢,我就是想撞也撞不上呢!”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武琼花心想:“当初我与柔儿初次相见,我就打心眼里爱上她了,只恨不得把自己身家性命jiao给她也是心甘情愿。男女之情,大约都是如此,这女子为萧兄连命都不要,那定然真的是少女情深,却不知这女子是谁?”

    忽然,只听院外不远处有人一声大喝,道:“站住,你是谁?阁下若是再闯,我们便要放箭了?”然后便是“当当”数响,似乎是弩箭射在什么硬物上发出一种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