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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才想着平日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样,心中更是憋屈不忿,但这种想法当然也只能在心中一闪即逝,面上却不敢见于颜色。他打定主意便装模作样的走上前去,凑近张纪耳边瞎嘀咕了几句,张纪便“唉呀”的叫了一声,似乎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样,回头瞪大眼睛盯着李大才,说道:“竟然还有这等事?他奶奶的,这不是反了天不成?“他面上显得有些犹疑不决,似乎权衡再三,才心有不甘似的对那契丹女子道:“哼哼,今日若不是本官另有一桩公案,岂能容你这些妖女在此猖獗?”也不待别人如何反应,连忙又转头望向李大才,神色极是不悦的责怪道:“李大人,如此重责大事你怎么到此时才告诉于我?这可是要误了大事呢!”李大才装得一脸惶恐,用袖子擦拭着额头冷汗,唯唯喏喏的道:“大…大人恕罪,下官…下官…这也是刚才……得到消息……”张纪怒道:“那还罗嗦什么?还不快快带我去?”

    这二人一唱一合,自找台阶,似熬有介事一般。一些糊涂的江湖人还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纷纷四下询问,待回过头来,只见张纪带着一队丢盔弃甲的官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匆忙去了。

    场中留下一众武林人物,眼见张纪就这麽带着人马独自去了,无不一头雾水,诧然惊愕的都愣在当地,几乎象做梦一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望着地上东倒西歪的伤者,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有人打破僵局,破口大骂道:“tama的张纪,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就这麽走了?”有人道:“他不会是把我们丢在这儿,自己却偷偷溜了吧?”又有人道:“他这算什么?架还没打呢?怎么就……就……”就了半天望着那契丹女子,只觉一股杀气凛然,便也说不下去了。

    “铁锅”古竞成拱了拱后背铁锅,大喊道:“他张纪王八蛋的都走了,咱们大伙儿又耗在这干什么,还不如也各自回家吧!”他这一呼,顿时有无数人齐声附和起来,各自收拾拌当,准备走人。

    楚江南本就对张纪突然率军离去窝了一肚子火,这时又见群雄准备各自散场,不觉又气又急,冲何苦战说道:“这些契丹人绝不可以放过。”何苦战闻言便知其意,也顾不得脸面麻木,连忙朗声喊话,岂知一张口,竟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不竟吓得魂飞魄散。

    楚江南见他面色怪异,又不出声说话,也不知怎么回事,待见到何苦战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捏了捏脸面,只见肌肉显得僵硬,却是吓了一跳。他满腹疑惑的伸手一探他的脸,竟是硬邦邦的好似一快木头一般,不由诧道:“怎么会这样?”何苦战自然无法回答。

    这一会儿之间,便有数人起身离去,只要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也无所顾忌了,只是离去之时,心中因为宝刀未得,不免有些悻悻然了。

    混乱之中,突然听白自在高声叫道:“众位英雄请且留步!”众人顿时驻足望向他,有人问道:“白帮主,有什么事吗?”白自由说道:“历来宋辽势不两立,难道大伙儿眼见仇人就在眼前,也不一雪国耻么?”群雄俱是一愣。白自由接着道:“如果我们就此走了,日后传出江湖,说是我们放了这些契丹辽狗,嘿嘿,这样一来,大伙儿岂不是成了汉奸卖guo贼了?”白自在又道:“不错,江湖险恶,人言可畏,虽然我们大伙儿个个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但江湖传闻,以讹传讹,未免不尽不实,只是日后传将起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啊!”

    众人听着无不心中一动,均觉他这话在理。

    “寒山四霸”中的老四李四龙说道:“那有什么后果?”老大赵一天瞪了他一眼,道:“别人自然以为我们也是勾结辽狗的汉奸,那样一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你说咱们一世英名,岂不毁之遗尽,又颜面何存?”

    在江湖中混的人,第一来讲究义气,第二来便是对面子一事极其看重,有时为了一区区面子,不惜多以生死性命相搏。此时众人听得白氏兄弟和“寒山四霸”所言,无不心头发冷,愈想愈寒,均觉他们说得极是,便有人问道:“白帮主,那以你的意思该怎么办?”白自在目光移向场中萧延宗等人,恶狠狠的道:“杀光这些契丹辽狗,绝不手软!”黄河帮众立时扬声道:“杀光辽狗,绝不手软!”

    他们这一哄叫,其中那些好事者立即也有人跟着叫嚷起来:“杀光辽狗,绝不手软!”虽然如此,但多数人还只是一旁疑豫观望。

    楚江南一见众人声势浩壮,不由大喜,心中窃窃想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白氏兄弟果然表现出色,没让我失望啊!”

    萧延宗已是暗暗叫苦,他知道妹子刚才一番言语,无非只是虚张声势之计,虽然吓跑了张纪,但只要这些江湖人不退,他们所处身险境自然势危无解。

    他又望了望怀中环抱的蒙面女子,心下忧急,暗道:“我萧延宗死不足惜,却不能让这女子因我而白白丧命于此!”又将目光转向武琼花和左明月二人,说道:“二位兄弟,今日只怕凶多吉少,我萧延宗能结识你们,乃是天大的幸运,只是……”

    他还未说完,只听白自在凶恶的大叫道:“众位英雄,面对这些万恶的辽狗,也不必顾什么江湖义气,大伙儿便一拥而上吧!”这话张纪也不知喊了多少遍,众人只是喊的多,行动的少,谁也不愿为别人充当替死鬼,毕竟契丹人的利箭冷嗦嗦还是有些令人敬畏。

    那契丹女子临危不惧,神意坦然,挥手拂动,又弹起琴来,弹的还是那一首《十面埋伏》。

    群雄知道这琴声一起,多有古怪,无不疑惧,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白自在白自由兄弟二人本想拿话来挤兑群雄和契丹人拚命,岂知生死关头,人人看得清楚,谁也不敢先上去喂那敌人的弓弩。二人既然带了这个头,不免骑虎难下,心想:“不如我们拚着先上,只要一动手,其他人自然也不得不动手了!”打定主意,只得硬着头皮,挥舞鬼头大刀护住周身跃了出来,一边同时呼道:“大伙儿上啊!”“寒山四霸”刚才败在萧延宗手下,颜面丢尽,自是心中早生怨恨,见白氏兄弟都率先上了,便也把心一横,跳了出来,势要一雪败辱。

    此时琴声愈发高涨,铿锵有力,众人听入耳里兀自嗡嗡大响,呼吸不觉又沉重起来。众人暗暗纳闷,自己都把耳孔塞住了,怎地还有这种恶感的反应?未必这琴声真的是什么厉害诡异的妖术?

    武琼花见势不好,心知那契丹女子似要狠下杀手了,但他知道若是将场中群雄逼得急了,只怕狗急尚会跳墙,何况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杰呢?一场混战,说不得无数人将会冤死在这里。他想到这里,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抢身而出,朗声喊道:“各位且慢动手!”他这一喊,用上了几成内力,声音极其响亮,便远远传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