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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风云叱咤慕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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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如箭飞洒,极是绵密,看雨势似乎一时三刻也不会停歇。众人临身雨中,任凭风吹雨打,竟也无视。

    雨雾中闪出一个粗壮汉子,身穿链子锁金甲,手提一柄大刀,横刀立马,极是威风。此人便是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朗声喝道:“宋辽世为仇敌,不共戴天。你们这些契丹贼子今番潜入蜀上,谁又知道你们此次会来做些什么罪恶勾当?”

    锦衣公子哈哈大笑,说道:“我萧延宗乃堂堂八尺男儿,行事光明磊落,又何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李大人,你大夏与我朝素有来往,你我在此又毫无过节,何必互伤和气呢?”

    李继迁原是鲜卑族拓拔氏人,因唐时其先祖参与镇Ya黄巢起义有功,被唐廷赐姓“李”。至宋时,因世袭被宋朝廷封为夏州刺史定难军节度使。大夏李氏自唐朝始,掌控着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关,南至肃关,北达大漠,幅圆极其辽阔,因偏西方,故称西夏。西夏李氏传至李李继迁时,便有心自立为国,但时机不成,只得暗中筹划,一面假意称臣于宋朝廷,一面又暗中联络辽国,合力抗宋,如此反反复复,竟保得其先祖基业寸土未失。其子李德明素有武勇文谋,更深得李继迁真传,外以实施“依辽和宋”的两面三刀政策来麻痹宋辽,内则趁机发展西夏国内经济,使得国力得到大大提升。李继迁此时听了那辽人萧延宗的话,心想:“我身边有宋官府的人,这话让他们听了总是不好,我与契丹交好,但这时也只得假戏真做了,再说这萧延宗是契丹第一好汉,此去青城只怕也是为了夺取碧玉七星刀',这宝刀那是万万不能让他得了去的,就算有所得罪,也只得日后再行解说。”思念至此,便眉头一扬,假装气怒,破口骂道:“你这辽贼简直是乱放臭屁,我李家世受皇恩,乃大宋臣民,岂会与你这些辽贼勾结,真是气煞我也。来人,快将这辽贼给我拿下!”一声令下,便见数众兵士扑了过去,刀光剑影,夹着雨势铺天盖地的拢去又散开。

    萧延宗冷笑道:“既苦苦相逼,那也就怪不得我了。兄弟们,放箭!”他一声示下,围在他身周的十名契丹武士顿时一齐放箭,人人手如穿花,从取箭搭箭到放箭,动作无不快捷如电,极其娴熟,熟至生巧。但见一片箭雨如飞蝗,四下漫射,只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兵丁中箭倒地,乱成一团,余下的还哪敢趋前,纷纷后退。

    武琼花和左明月双双大吃一惊,无不骇然。实未料到这萧延宗十个随从的箭法竟是如此超群神勇,几可力克千军。难怪萧延宗胆敢只带十骑人马便毫无顾忌的出入大宋国境,遇敌不惧。

    李继迁脸色大变,望见自己的士兵被乱箭射倒一片,却又未伤及性命,只个个痛得在泥泞中鬼哭狼嗥般翻滚,心中不由又痛又怒,如不是坐在马上,非得要跳脚大骂,叱道:“好歹毒的辽贼!”忽地双脚在马蹬上一点,提身掠起,挥了手中大刀向萧延宗砍了过去。这一纵一跃,去势如电,刀劲凌厉,自是恨不得要将萧延宗一刀两断。

    萧延宗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抹了一把面上雨水,道:“只怕你身手再好,也未必能近得我身!”说话的同时,早有手下一人张弓搭箭,一发三箭,就飞射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又有六支羽箭紧射而出,再接着又见六支射去,手法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的是又快又狠,丝毫也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李继迁身在半空,舞刀斫挡,将先前三箭磕飞,迎面又有六支射到,只得硬生生的往后一挫,大刀舞了一个圈花,又将六箭挡开。刀势未尽,又有六箭疾呼射到,纵是李继迁神功盖世,也是手忙脚乱,只得将大刀往地上一点,手上借力,疾然后掠,总算又是避开了六箭,落地之时却也回到了原地,竟是未能前进得一步。

    李继迁呆立当地,胸口起伏,气息喘急,脸色一片寡白,不由脱口赞道:“果然好箭法!”气势却已怯了,随即又一摆手,道:“神骑射手,果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逐翻身上马,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忽又回头大声道:“萧延宗,今日我只带了刀手,如有箭队,岂会败于你手下,他日必报此辱!”萧延宗哈哈大笑,道:“萧某定当奉陪!”心中却想道:“这人果然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只是少了一分横山独有的霸气。有传言说他儿子李德明英雄了得,却不知是真是假?!”

    此时大雨渐已消停,雾气弥漫山间,风云变幻,只是偶尔有细小的雨丝如牛毛一般飘忽,轻柔入怀,让人遍生寒意。武琼花回想着刚才契丹人出神入化的箭法,惊叹不已,肃然道:“素闻辽人精骑神射,如今一见,果是不同凡响。难怪宋辽交战,百万大军,面对契丹铁骑,几战几败。看来我宋军要胜辽人,只怕也得象这十一人一般配合无间,举国一心,众志成城,方能克胜。”

    左明月神色却是有些奇怪,沉默片刻,说道:“这萧延宗我听说在辽国是第一条好汉,咱们何不上前结交结交?”武琼花望着他的脸,不由一愣。左明月淡然一笑,道:“宋辽有什么仇恨,那也只是国家之事,我们交的无非是江湖豪杰,又有何不可?未必武兄有所顾虑?所谓自古英雄惜名将,如若错过,岂不可惜?”他这话其实并非自诩英雄,而是惺惺相惜之意。不过在左明月心中也有一番盘算,他从小肩负着复国重任,可谓任重道远,自然需要多方力量来支持,如若今日结交了这个号称辽国第一勇士的萧延宗,无论日后可不可以利用其人,那也总是利大于蔽,就算不为所用,但起码也不会是成为敌人。武琼花自然不知左明月心中所想,他虽也极其敬重英雄好汉,但起先初次见到这萧延宗时,听了左明月借他“玉飞天”的一番言论,这时想到若和一个举国仇视的契丹人结交,说不得日后真会为国人所不齿,更甚弄得身败名裂,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自是可想而知。只是他却不明白,左明月怎么会有这种奇怪而荒唐的想法呢?

    武琼花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温柔的温柔,远远没有了少年时初闯江湖的那种率性果断。有人说温柔乡里,英雄之冢,到底是不是这样呢?这也许也只有武琼花自己心里清楚了。

    突听那萧延宗朗声说道:“好一句自古英雄惜名将!敢问这位兄台可是少年闻名江湖‘明月照三江’的左明月?”他虽是契丹人,但汉话却说得极是顺畅。左明月既惊不诧,他以少年闻名江湖,又常在江湖上走动,若被人所识那也不足为奇,但这人却是契丹胡人,竟然初见一眼便能认出他,就不得不让他惊讶了。他抱拳拱手,微微一笑道:“在下左明月,惊闻萧延宗乃契丹第一条好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延宗哈哈一笑,抱拳还礼道:“左兄言重,无非徒有虚名罢了!”说着又望了武琼花,满脸油然敬佩之色,朗声道:“三年前,千里走单骑,孤身一人追杀七大高手的那个人便是你了。哈哈,真是‘明月照三江,末路有琼花’,中原两大英雄豪杰,今日得以一见,真是大快人心,该当痛饮三大杯才是!”武琼花心可没左明月那般淡定,心中已是大为惊愕,若说萧延宗认识左明月他不觉得奇怪,左明月在江湖上人缘极广,众所识之,可他武琼花在江湖上虽有名声,但少有踪迹,这萧延宗是怎么认得的?他虽觉惊讶,但瞬即淡然,谦声说道:“英雄豪杰尚不敢称,倒是阁下之神技惊人,实是令人佩服不已!”萧延宗道:“哪里哪里。二位如不嫌弃,咱们痛饮几杯,如何?”

    左明月怕武琼花心有顾忌而加以拒绝,连忙笑道:“好,萧延宗果然豪爽。如若我们拒绝,未免太过小气了!”

    当下萧延宗率众跃下马来,对身后一个国字脸的契丹武士朗声说道:“萧贵,备酒!”那叫萧贵的契丹武士大声应道:“好嘞!”神情甚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