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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明月见武琼花眉头微蹙,知其心意,淡然笑道:“武兄不会又起侠义之心了吧?江湖之事,你可须得想清楚透彻,一旦无故沾染,如顽疾恶癣,去之不尽甩之不脱,从此没完没了可是麻烦得很。”

    江湖上历来是讲究恩怨分明,所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若是两方彼此结得嫌隙怨仇,那便是从此世代加倍相报,永世纠缠不情。

    武琼花如何不知道这些,他为温柔报仇,所结仇家极多,但不知如何却终是无人来找他寻仇,所以他也一直不以为意,待听得左明月说话,知他示意自己不必意气用事而多生事端,便也只好作壁上观,心中已生惭愧,暗道:“左兄弟说的是,这无非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我又岂能妄自插手?”但想着程镖主白白受怨,却无能得讨,心中总觉不是滋味。

    就在这边战得不可开交之时,只见那边竹林深处,忽闻蹄声得得,匆匆驶来十一骑人马。前头一骑马浑身雪白,高大神骏,绝然是一匹来势如风神速的宝马。紧随其后的是十骑全一色浑如缎光的黑马,远远观去,势如风马行龙,壮观之极。竹叶裟裟,转眼间这十一骑人马便已驶入场中。

    为首一人眉目醒明,神貌威武,身材魁梧伟健,一身锦衣华贵,披襟当风,极显英豪之气。显然这人是出身于阔绰富贵之家的子弟,但其威势逼人,却绝非那一般吊儿郎当的纨绔富家子弟可比。他身后那十旗人马,个个劲衣精装,背后插着弓弩,精悍威武,显是训练有素的精良射手。

    这十一人近得身前,便有一股凛然劲气逼面而来,让人为之气夺。左明月暗暗惊诧,心道:“江湖之中竟有这等英雄人物,我如何不知?却不知是什么来历?”武琼花见了这人不由暗暗喝彩,心想:“这人与左兄俱是风彩翩翩,气宇轩扬,但本身隐蕴的气度却又各有不同。左兄弟如玉树临风,这人却粗犷英豪。如此豪杰,若有机会,必当结识一番,也不枉此次蜀上之行!”他素来喜结英豪,心中对这人顿时大生好感。

    那锦衣大汉此时“吁”的一声,勒住坐骑,双眼全场一扫,最后将目光慢慢落在左明月和武琼花身上,神色似是微微诧变,但眼光却奇异地一亮,不觉展颜微微颔首。左明月也注目迎向这人,示以点头微笑,虽是不识,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锦衣公子微变的神色渐转平缓,逐带了手下十人疾驰而去。武琼花望着他们远去,说道:“好奇怪的人,这人只怕来历不凡,左兄弟可认得此人?”范思责亦暗暗称奇,望着左明月不禁心生忧虑:“看这伙人来历似是非比寻常,我闯荡江湖多年,却也识不得这人是何门何派。看来他们也是奔青城而去,只怕这次‘卖刀大会’定是高手云聚,危机重重了!”

    左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我也不认识这人,不过我想我可能知道他的来历!”武琼花诧异道:“哦?左兄弟何出此言?”左明月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充满了笑容,缓缓说道:“我想…我认为他一定是来自辽国,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辽国人!”武琼花和范思责夫妇无不吃了一惊,道:“少庄主,你……怎么知道?”左明月却是不答,反问武琼花道:“武兄,你可有注意到这人腰带上挂着的一方玉佩?”

    武琼花摇头道:“那倒不曾留意。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大凡富贵人家子弟都有附庸风雅的习性,爱在腰带上吊缀着精雅别致的玉石。

    左明月抬头望着天空,脸色忽然间一片凝重,心中闪过千万般思绪,说道:“因为他那块玉佩叫做玉飞天,这种类似的玉飞天玉佩历代都有流传,但在中原却是少见,而且因为民族不同,制作便也各不相同。”武琼花一听“飞天”二字,心中波动,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左明月又道:“契丹玉飞天制作极具民族特色,飞天作女面相,头戴平顶帽,身穿短袖衣,下着长裙裤,肩披长飘带,形如俯身、挺胸、昂首、合掌于胸前,身下浮托小朵流云,线条优美,婀娜多姿。所以我一看便知他定是契丹人无疑。而且刚才这人的玉飞天器质纯正制作精巧,更是玉中上品,若是有缘拿来收藏,可是价值不菲呢!”他后两句自然是随意调侃。顿了一顿,随即又笑道:“不过鉴于目前紧张态势,若然真要收有这么一枚玉飞天,只怕要祸患无穷,立马便闻名天下,成为了大宋朝的头号通缉犯呢。”其时宋辽交恶,战事吃紧,两国人互相仇视,若谁与契丹人有得一丝毫的关系,往往便会为国人所不齿,落得身败名裂,导致灭门之祸。左明月的话虽是说笑,却也不无道理。

    正说话间,突听“啊”的一声惨叫,血花飞溅,一个踉踉跄跄的汉子被人一脚揣倒在地,滚到他们脚前,狂呼不止,满长的虬髯痛得笔直伸展如刺,却是他已被敌人砍断了一条手臂孤零零的丢在一边。

    于此同时,忽地剑光暴闪,两柄长剑白蛇吐信般向那汉子疾刺而来,显是要一举致其死地。这二人剑势来得极快,有如电光一束。武琼花心有不忍,就算不想多事,但此时顾眼之下却也不能不管了。

    那负伤倒地的正是那程镖主,此时断了一臂,伤势极重,再无还手之力。这两剑来势神速,他是无可闪避,索性躺着便也不动,干脆闭目等死。

    武琼花心想:“这程镖主若是在我脚边丧了性命,我如果见死不救,日后自为人所不耻,我虽不在乎,却也是于心不安。再说这事程镖主冤得太苦,我救他一救,那也是无可厚非!”心念电闪,便是伸手轻轻拂出,说道:“夺了人家镖银,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但听“铮铮”两响,两柄快剑顿时折断。

    那使剑的两个黑衣年青汉子无不霍然色变,握着两柄断剑不禁怔了一怔。

    左明月哈哈一笑,赞道:“武兄果然名不虚传!”

    两名黑衣年青汉子向来自恃本身剑法不凡而赳赳自傲,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但此番被武琼花一个拂袖之间便断了剑刃,虽然对方多少有些出其不意,但凭两根手指如此拂花流水一般便将剑折断,其内力造诣自足以惊人。二人青着脸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喝道:“妈拉的乃刀货,想找死不成?”舞了手中半截断剑便要刺向武琼花。

    左明月飘身一晃,拦在二人面前,嘻嘻一笑道:“二位王家兄弟,气大伤身呢。还是和气生财的好哈”

    这两黑衣年青汉子正是山西王家堡的两位少堡主,哥哥叫王若飞,弟弟叫王若空。兄弟二人身出名门,难免性情乖怂,又仗着老爹王洛丹的威名,更是目中无人。此次两兄弟带着堡中护院前来四川参加青城“卖刀大会”,说是慕名而来,实则想是浑水摸鱼,哪曾想半途遇上程镖主率众寻仇,心中极为恼火,心想不如将对头杀个干净,也好为日后省去诸多麻烦,是以一出手便施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