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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左右为难之时,却听黑衣女子气恨的道:“死睡墓人,你在那不动吧,那就让你再尝尝我这孔雀翎的厉害!”手腕抖去,如电光疾闪,便往举棺人射去。

    举棺人呆立不动,无异于活靶子一般,就是普通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只怕随便投一颗石子也能打中,这黑衣女子发射暗器,自然是一击必中。不过她发射暗器,原也只是出出这几日来被举棺人追得睡不好吃不好七天没洗澡的怨气,因此出手也不问狠辣,只是要让她出出血而已。

    孔雀翎去势如电,眼看就要钉入举棺人身上,忽见举棺人挥袖一拂,便将两枚孔雀翎卷开一边。举棺人一动,棺盖上那红衣女子突地中了邪魔一般,周身一震,翻身歪倒,从棺盖上掉落下来。

    这棺盖本在驱动飞行,红衣女子双脚一离开棺面,棺盖便即停止不动,就好像有看不见的绳子将它吊在半空一样,这样诡谲的情形实是匪夷所思。要看红衣女子便要重重摔落地上,却见举棺人双臂贯力,将巨棺递送过去,刚好将红衣女子接住。

    红衣女子全身僵硬,直条条的跌入棺内,不发出半点声响,停悬半空的棺盖像长了眼睛一样,“砰”的一声盖住了棺材,仿佛世间所有妖邪鬼气一瞬间都坠入地底,便再无动静。

    从举棺人抛棺,红衣女子入棺,看似一连贯的动作,其实也只是一眨眼的事,待得一切盖棺定论,只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无不渗出一身冷汗。

    此时人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传闻中以驱赶僵尸为谋生职业的湘西赶尸术士,这些术士原是利用一种奇门法术,将客死他乡的死者尸体运送回乡,只不过因为这事过于诡异免得吓人而生纠纷,是以多为深夜行走,不见天日,故无形之中更充满神秘色彩,往往人们谈起时自然就更加茫然无知而闻之色变。但眼前这举棺人却是湖北神农架原始大丛林里的一个神秘种族,因其祖上在某朝时得罪奸党而遭帝王灭族,于是幸存者无处可逃之下,只得躲入神农架原始森林里,才得以生存,又因他们世代都以坟墓为居穴,故此自称“睡墓人”。

    这睡墓人一族,生存于原始丛林,却也传有一套驱动僵尸的法术,而且别出奚径,比湘西术士更为凄厉诡异,因此才更被江湖人所敬畏,幸好他们人数少,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也不致祸乱江湖。

    举棺人不但能驱动僵尸,而且还可以元神出窍,与僵尸合二为一,借助僵尸刀枪不入生死不知的特性,达到功力成倍的增长,是以极为厉害。所以刚才武琼花打她不倒便是这个缘故。至于何以如此诡异,这等秘术已不为外人所知,到了若干年后,更是绝迹。

    众人越想越心生恐惧,只觉这阳光哪怕白花花的,这时反而越发冷厉,说不出一种邪乎。他们都想不明白,按说这僵尸都是夜间出动,为什么红衣女子却可以在阳光下活动呢?武琼花不由想到骷髅马车,骷髅马车可以动,是因为七少爷在它身上下了蛊,那么这红衣女子难道也是如此?他侧目往七少爷望去,只见他屹立于高峰断崖上,竟宛如一尊化石,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异。

    这时,举棺人已然欺身掠出,将快要落地的棺材接住,高举在手,面向黑衣女子微微侧目道:“你如何知道此法?”楚江南“哦”了一声,心想:“我正自奇怪,这女子为什么要突袭站在一旁的举棺人,我还以为她是趁机报复,却原来是攻‘男’而破‘女’,这倒是妙极妙极!”他哪里知道,这红衣女子的尸体被举棺人以本门秘术控制,然后举棺人又借自身元神与红衣女子合二为一,其威力极限倍增,而举棺人呆立在侧,如同老僧入定,实际上他这时已没有了攻击能力,只不过旁人不知,又惧怕他的威名,往往便也不敢去动他,这样一来,举棺人反而乐得“旁观自己”和红衣女子合身斗敌,这种情形倒有点象野史中传说的鬼魂上身的说法。

    所以江湖上极少人知道这内情,大多与他们拼斗的对手,无不被刀枪不入的红衣女子所累得精竭力尽而死。但要破解他们阴阳合体的唯一法门就是“声东击西”,无论用什么东西打在举棺人身上,只要见血,他们这种邪门武功便也就破解了。

    黑衣女子刚才也只不过是碰巧而已,她自然并不明说,却望了一眼他手上棺材,反问道:“她就是你夫人?”她指的自然就是那红衣僵尸女子了。举棺人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是的!”他脸上神色甚是黯然,但大约是这一瞬间想到某些往事,漠然无神的眼睛却突地一亮,竟现湿润之色。黑衣女子道:“怎么会这样?”举棺人长叹,道:“她已死了三年多!”黑衣女子道:“哦,既然……那……你怎么不让她入土为安呢?”

    举棺人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之色,但神情已为凄厉,一字一字道:“大仇未报,何以为安?”刚才还死追烂打的两个人,忽然间又像是好朋友一样交谈起来,倒是出人意料。但是旁边的人却是越听越可怕,这死去三年多的人,他却竟然天天带在身边,以至不离不弃,夫妻同气连枝,双栖双宿,这情形怕是怎么想都怎么怕。

    楚江南直咧嘴,都忍不住想吐。他身后几个胆小的仆人畏畏缩缩的直躲闪,生怕那棺材盖突地弹开又跳出一个僵尸来。独眼仆人一向沉着,这时也不由咂嘴,连呼怪异。

    黑衣女子直视着他,竟生出一股同情之心,就是这些天来心生的怨气也没有了,又问道:“你还要夺《九件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