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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深夜,空空荡荡,天空像是被什么遮蔽了一样,不见月华,也不漏半丝星光。

    浑然与夜空一般漆黑的龟裂大地,贫瘠得不见一草一米,唯有一颗老槐树,沧劲挺拔,与此地格格不入,像是不知被何人移栽于此地的。只是终也受不了这里的寒凉贫瘠,枯死了。

    然而奇怪的是,这颗枯死的大古槐,就像被深埋地下,不见天日,竟然像长成了阴沉木,如今已是万古不朽,难以推算古槐究竟经历过多久的岁月。

    晦暗混沌,不若幽冥。是为不详之地。

    一道不真切的人影,穿着灰色长衫,举着一盏油灯,缓缓的走在这片无半丝生气的黑色土地上。步伐看似轻缓,却没由来的沉重。

    淡黄色的一豆火苗照着他苍老的脸,鬓白的须,竟似也像是毫无生气。

    “已过去整整六日,你我约定就在今日,徒儿啊……”老者将这一豆灯火,放于古槐树下,言语中透露出悲戚,从怀中掏出一叠黄纸:“今日是你头七了,为师来为你招魂。”

    说罢老者举起他气血干枯的手,于漆黑深夜中抛扬,黄符如片片飞舞黄蝶,虽无风,却能扶摇飞起。时至半空,又窜出幽绿火焰,形同鬼火。

    老者两手不断变换手势,掐出一套指诀。也不知是用了何等神鬼莫测的秘法,古槐此时竟然不知从何处长出繁茂枝丫。

    槐叶层层叠叠,无风摆动,沙沙作响,似是活物回应着老者。树木通体光,像出世的宝物,只是这光无半点瑞气,反倒阴邪妖异得紧。

    碧翠树叶缓缓飘零落下,闪着璀璨妖冶的光,触到了地,便如空气般消失不见。

    老者低下身子,从树根处,寻出几盏与槐树根快长成一块的油灯。灯灰暗得和那长成阴沉木的槐木,似是同一材质。它们渐渐出青色的光,中间原本灰仆仆,膏脂般凝住似的灯油,也开始透出黄色的半透明流动光泽。只是这明晃晃的黄油中,流动着红色的线,像极了人的血丝。

    老者将自己手中那盏油灯的一豆烛火,点燃了古槐树下,七盏古油灯里,纠缠的黑色灯芯。

    他每点燃一盏,他的身躯,便诡异的虚幻了一些。点燃第五盏的时候,老者握着灯的手都已在微微颤抖。

    远在古神战场,远离古城墙的荒芜之地,有一座残缺堡垒。

    在那堡垒的地底深处,一座雕像忽然睁开了双眼,刹那眼中精光如无声的雷霆霹雳,将虚空也划出一道可怖的口子。呼吸吐纳间,气旋如海,威势不断攀升,缓缓开口自语:“是谁?动了阴槐神木,竟然在以魂点魂灯,要从轮回海中唤回一人?”

    同一时刻,虚空浮动着滔天黄河,璀璨如星辰。黄河里躺着一具半腐朽了的尸体。那具尸体忽然抬头,望向遥远不知何处,那一半年轻俊美一半骷髅的脸,笑得阴邪无比:“有意思,五百年了,终于有人再次点魂灯。”

    “魂灯被点亮了?这是多少年没见了?记不起了。反正跟老子无关。”一个村夫,戴着草帽,在田地里赶着几头牛,从邋遢的头里挠出几只蹦跶的虱子,张开银牙,放进嘴里,‘嘎嘣’一声便咬死了。

    永夜秘境里,一座观星城中,一位辈分高得不得了的小徒,正凝神仰望星空。就是此时,死星与荧惑,紫薇三星同绽放炫目光芒,顿时吓得把手中的量星仪吓得摔在地上,再心疼的捡起时,已经损坏不可用。

    “平日教你戒躁修心,怎地还是如此慌张?”一位仙人之姿的白袍老道,对这天姿颇高的小徒说道。言辞中神色淡然,似要脱离尘世,飞升而去。

    “可师父,你刚刚瞧见了吗?就刚刚,那诡异的星象!即使是那些古籍上,我可是从未见过。”那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徒望向自己的师父,认真请教:“徒儿愚钝,啥都没看出,只知是要出大事。”

    “为师自然是瞧见了,先让我来算上一卦。”老道微微闭上眼,好似睡着了般,再次睁开时,眼中竟倒映着漫天的星辰。从道袍中抽出枯瘦两手,一手握两只太极阴阳鱼,一手持天圆地方永夜星图。一抖四瓣古朴的阴阳鱼跌落于星图上。

    “师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