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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黑,家里连个灯都还没来得及开.

    平时他习惯把手机调暗,只要足够写小说就行,现在眼睛酸涩,干脆出门透口气。他家老宅门口电线杆上的路灯,非等到天彻底黑了才亮,现在四周都陷入黑暗,反而让他获得了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此刻从他老宅的那个坡,向下面的县城看过去,那里灯光闪烁,让陈封有种特别的感觉。

    大概是——恍如隔世。

    身边偶尔会有把他吓一跳的鬼影子,也渐渐在夜里挪动起身躯,它们有时候会注视着他,却什么都不会真个去做,最多就是把他吓唬得不能动弹。按他姥姥的土方法,每次骂两句,也就恢复行动了。

    但是现在,让陈封吸着廉价烟,焦虑烦躁,久久不能介怀的,结果还是……他自己手机里存着的那篇小说结尾。

    那是一个最近几个月,他一直重复做的梦境。和那些只是会被吓醒的噩梦不同,这个梦境,太真实……

    像是纠缠着他不放的影子,有点,让他透不过气。

    想到很久以前听到一种说法:人之所以会做那些异常真实的梦境,其实是因为那个人的魂,同时生存于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在那个世界所遭遇的,变成了梦境,来到这个世界人的梦里。

    不过这样说,或许有点厚脸皮,毕竟梦里的那个少年,无论是家室,境遇,还是……那气质,都比在这里码字赚钱,抽廉价烟的他,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跟那位比,自己大概连屌丝都称不上。

    但梦境里,那一剑的痛,不甘与愤怒,都像渗透进他身体的记忆里,如此清晰。记不清脸的轮廓,却能记得叫君兰卿。

    他就像真的,似那个月白长衫少年般活过,然后死去。

    死去,其实是一种推测。

    因为梦境里他也没梦到真正的结尾。只是觉得,透过睡梦,透过躯体的记忆,透过情绪,透过深夜的苍凉……梦的结局应该是无法善终的。

    想到这里,他望着山坡下热闹的灯光,深吸了一口烟。红色的火光,都快燃到烟蒂了,他才依依不舍的丢在脚下,两三脚踩进泥地里。

    他真不知道,自己想这么多干嘛,不过一场有点稀奇的大梦罢了。再说他哪个噩梦不稀奇,不然也赚不了那个钱。

    腼腆一笑了之,仰头是漫天星辰灿若银河,回屋带上门。

    幽暗灯光中,点一盏5瓦的小灯,继续码字。

    西风猎猎,像是能破周身灵力,刮得人脸上都生疼。透出厚实云层的一点月光,很快就被遮蔽住,古城墙外再度陷入昏暗阴郁之中。

    “喂,朋友们。我说,你们三个大男人加一老头,欺负一娃。似乎不妥吧?”

    黑袍男子和蓝袍皆是一惊,转身一看,黑中带红的土地上,竟然站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让人无丝毫察觉!他背后衬着茫茫古战场,万古不变的凄惨景象。仅有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古战场的黑红大地上,插着无数把,被风腐蚀的刀剑。它们或许曾经是神兵利器,如今已腐朽得不如一杆翠竹。但就是这些腐朽的刀剑,也与这片不祥大地相连,分不开彼此,竟无人可以抽出一柄。

    如此场景下,这人……如果不是从古城墙边的阵法传来,又是从哪来的?

    红袍老者不安的看着远远站着的身影,他受了魂族秘法的魂力攻击心魂不说,又被自己欺山一击所反噬……已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