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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元佑先将钟雪茹送回了侯府,然后才同郑西亭一起又去了京郊案发现场,折腾一宿也没法休息。钟雪茹起先还坐着等他回来,最后着实困得不行,本只想倚着床头小睡片刻,大约是这一天都太累的缘故,这一觉愣是睡到了天明。江元佑休沐结束,回来之后匆匆换了朝服又入了宫,脚几乎没有沾地,回来的时候钟雪茹甚至还未醒来。

    她起身洗了晨浴,然后才听怡兰堂过来传话的人说,江元佑临走前已经去拜过老太君,免了钟雪茹今日的请安。钟雪茹心有戚戚,为了唐月樱的事,累得江元佑连夜奔走,她心中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请安虽说免了,但她既然已经起身,也没有懒在院里的道理。一番梳洗之后,还是去见了老太君。

    见她到来,老太君有些意外,惊讶过后,亲切地招呼她走近。钟雪茹昨夜穿着裙起了半日的马,昨日注意不在此,倒是忽略了腿根磨破的皮,今日松懈下来,走着路也觉得有些疼了。老太君见她姿势颇为不自然,却是想歪了,抚着她的手笑道:“元佑那孩子明明回来没一会儿,怎么还顾着折腾你。你也说说他,别太纵着。”

    一听这误会大了,钟雪茹赶紧否认,替江元佑树立起正直的形象:“是我昨日不小心磨着,不管侯爷的事。”

    “不是他自是最好。”

    老太君也是过来人,虽是许多年前的事,才初初成婚时的甜蜜再过多久都难以忘却。江家都是武将出身,无论心思多么细腻,在塌上血性一开,总是莽撞多些。江元佑又是个洁身自好了二十年的,不似他的父亲与祖父,开荤得晚,所谓积厚流光,功德如此,房事已如此。那么些年攒下的气力都交给了这一个姑娘,可不是要多承受许多。

    老太君最了解江元佑的脾性,他是个只要想做,就一定要做到极致的人。事业上无可厚非,至于别的……

    她拍拍钟雪茹的手背,笑而不语。

    钟雪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多比较好。

    “你今日可还要回钟家?若要回去,可别耽搁了时辰。”

    钟雪茹诧异地看着老太君:“今日可以回吗?”不怪她意外,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总是回娘家,说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勋贵或许无人敢议论,换了平民百姓,流言早就传遍了。

    “如何不可?你是嫁到侯府来,又不是被拘着,自然是哪里都能去的。”老太君浅笑道,“快去吧,今日祖母可没空陪你闲话了。”

    钟雪茹一时好奇,问道:“莫不是今日有人拜会祖母?”

    “郑家那位老姐妹,也算是早年的交情了。早年没什么来往,后来她家那二房的二公子到了适婚年纪,她托我在京里替她寻摸人呢。这可真是,这些年我去的最多便是宝善寺,江家旁系早已无瓜葛,唯有你婆母谭氏……谭家不在京中,也早无往来,一时半会儿也确实挑不出人来。”

    钟雪茹听了好一会儿才意会到说得是郑西亭,一想到他们之前还相看过,钟雪茹整个人都不太好,深觉自己不该在郑老太太面前出现,没敢多耽搁,赶忙溜走了。

    旁的不说,她也确实得回一趟侯府,芙香被她留在那儿帮忙,昨夜她又是单独去找江元佑,连青杏都没带回来,青杏是谭氏身边的人,留在都督府到底不妥。

    套了马车回到都督府上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门房见三小姐隔天又回来,很是惊讶,忙打算去通知薛氏。钟雪茹叫住了人,她通知来去未免太过繁琐,她自己去见母亲就成。将马车丢给门房仆从,钟雪茹径自去了前院见薛氏。薛氏一脸疲色,许是昨夜也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她说钟成一清早就起身,打算上皇帝递折子彻查唐月樱被掳走的事,此事累及人命,京中许久不见这样猖狂的恶贼,实乃一桩要案。

    钟雪茹也知晓这桩案子必是要彻查到底了,她只是有些担忧,父亲去上奏,钟雨彦作为亲属,是不是就得避讳着不能参与此案了?她依稀记得大理寺似是有这样的规定,为了避免夹私,官员通常不得处理与自己三代亲族相关的案件。

    她不免想起昨日钟雨彦的态度,要让他放弃,恐怕不容易,她很了解她这位二哥哥。他决定了的事情,天塌下来都没有人能阻止。

    与薛氏叙了一会儿话,陪着薛氏回屋休息之后,钟雪茹才去了后院探望唐月樱。钟雨彦已经去了大理寺,唐月樱在青杏的照料下正喝着药。冬儿在偏房里住着,芙香说冬儿的伤并不重,再些一天就差不多了。

    钟雪茹坐在塌边看着唐月樱,苦笑道:“昨日都没怎么同你说话,阿樱现在觉得如何了?”

    “抹了药,已经不疼了,只是后背有些酸痒。二表哥说不能碰,也不能沾水,我都不敢乱动,就怕发汗。”

    钟雪茹瞥了一眼屋子里放着的一盆冰块,钟家人很少用冰,今年因着郑葳蕤身怀六甲,才从库里取了些冰出来降温,但也不敢用多,还都放在外间。钟雨彦给唐月樱搬了足足一盆过来,莫说发汗,多凑近一会儿说不准都要着凉了。

    她好气又好笑,她这位好哥哥关怀人的方式还是那么别具一格。她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宽慰唐月樱:“这药膏见效快,所以今日感觉会强烈些,你且忍忍,明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