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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雪茹安慰了唐月樱一会儿就先行离开,唐月樱吃饱了饭,倦意散去,拉着钟雨彦谈天。她好些日子没能和钟雨彦好好说上话,这次遭难,反倒让他能多陪她一会儿,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起来还是有些遗憾,原本想着替他做件夏衣,现在她这伤还得多养几天,更别说给他丈量身段了。

    等等,唐月樱忽然想起什么,一时有些激动,身子一绷,疼得龇牙咧嘴。

    钟雨彦扶住她的腰,无奈地说:“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别乱动,这下不怕疼了?”

    “一下子忘了嘛。”她缩了缩脑袋,“我去布坊取的新料子,送回府上了嘛,我等了好久的,要给你做衣服……”

    竟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钟雨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脑袋磕过,果然是傻了点。

    “都找回来了,还放在马车上,没有单子,等着你去清点呢。”顿了顿,他又说,“若要添置新衣,着人去做去买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那不一样的,我很想给你做衣服呀。”唐月樱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阿茹那么聪明,也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别的也不怎么会,只有女红还算拿得出手……况且,外头做的,一、一定没有我用心!”

    钟雨彦盯着她瞧,蓦地轻笑了一声。听见唐月樱这么说,他才想到自己似乎从未过问过她的喜好,也不知她以前在宜州都做些什么。他知晓她喜欢食甜,爱穿浅色的裙衫,这都是他观察得来,从她口中说的倒是很少,先前在书房里她无意中透露出自己擅画,可钟雨彦又从未见过她作画。

    嫁给他之前,她忙着备嫁,来到钟家,她又只是尽着为人妻为人儿媳的本分,属于她自己的部分却很少见到。

    既是想到此处,钟雨彦便直接问了:“除了女红之外,你还想做什么?”

    唐月樱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我不想做什么的。”

    这点毫无保留的掩饰在钟雨彦眼里实在太过拙劣,他越发觉得唐月樱心里藏着事,他应当去了解他的妻子,可他没有把唐月樱当作一个案件来看待的心思,也没有窥探到底的想法。她若是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她和钟雪茹不同,敏感且容易多想,他说得多了,反倒会增加她的不安。

    一瞬的心思划过脑海,但也仅仅是一瞬。他没再多想,只是说:“等你身上养得差不多了,想做便做吧。”

    “嗯!”她高兴地笑起来,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夫君真好!”

    忽然换了称呼,钟雨彦眉梢略略抬起,又很快落了下去。唐月樱倚在他怀里,身上带着股药味,清冽之余带着一丝丝的苦,是钟雨彦比较喜欢的味道,却又不适合她。她大约也觉得不太好闻,鼻尖都皱了起来。

    薛氏前些日子分了些香来,说是他早出晚归睡不踏实,那香可以安神定志。钟雨彦用不上它,就装进了匣子里。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味道,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竟是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唐月樱经过这一遭,想必也是睡不安生的,他将唐月樱重新抱回塌上,转身去取了香点上。屋内弥漫起一阵清甜,唐月樱果真眉眼舒展,开心许多。

    他回了塌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先睡吧,我去沐浴。”

    唐月樱见他要走,伸手去捉他的袖口:“可以陪我一起睡吗?就、就只是睡,没有别的意思!”

    她欲盖弥彰地解释着,钟雨彦还未想多,就见她已是红了脸。方才替她上药擦身他都不曾送过旖旎的心思,她有伤在身,他又不是个重欲的禽兽,怎么可能趁此欺负她。

    唐月樱扯过被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莹亮的眸子,倒是有些像他时常会在宫墙头看见的野猫。野猫肉垫攀着黛瓦,只让人看见乌亮的眼瞳和毛茸茸的脑袋,他想唐月樱的脑袋揉起来应该比野猫还要软乎些。

    心及此,他真的去摸了摸她,轻声道:“今日没有公事,自然是要歇下的。我这一身风尘仆仆,早该去换洗了。”

    “嗯、嗯!”唐月樱乖巧地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钟雨彦应下,去取了衣服便进了浴房。他沐浴得很快,只是要即刻上塌,拧干头发费了好一番功夫。等到他回了内室,唐月樱已是在榻里侧躺着睡着了。

    每回都说他等他回家,可她总是耐不住困倦,没一会儿就打了瞌睡。钟雨彦瞥了眼案上燃着的香,心道了一句果然有效,轻轻掀了被,悄无声息地躺了下去。浴房中残留的余温尚在,唐月樱感到一股温热袭来,下意识地挪远了些。钟雨彦瞧着她的动作,顿住想要揽住她的手,半晌后,他将手臂收回去,只是躺在她的身侧,一动未动。

    钟雪茹趁着夜色赶到京卫,江元佑果真还在那里,郑家两兄弟也没有回去。她到的时候,江元佑正背对着他与郑家兄弟说事,倒是郑西亭眼尖发现了她,清亮地高呼了一声:“大嫂!”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了钟雪茹。郑西禾眼皮抽了抽,捶了下郑西亭的脑袋:“乱叫什么,我还当真是你大嫂来了。”

    钟雪茹本想低调行事,然而郑西亭这一嗓子喊出来,想低调也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同每个人一道解释:“误会误会,我不是他大嫂。”

    江元佑扫了郑西亭一眼,郑西亭害怕地缩到郑西禾身后。他现在懒得治郑西亭,一把将钟雪茹揽过,死死地按在怀里。这下都不需要江元佑说什么,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了这位就是传说中新入府的侯夫人,都督家的三小姐。

    京卫都是男人,江元佑实在不乐意这么多男人盯着钟雪茹看,朝郑西亭丢过去一个眼神,便带着钟雪茹去了无人角落。钟雪茹有些后悔,以为江元佑只是私下去处理那些死尸,既然唐月樱无事,自然也不能再麻烦京卫,郑家两兄弟应当已经回去才是。

    江元佑看出钟雪茹的疑惑,倒是没先解答,反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都督府好好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