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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谢录把捂在床上的裴疏年翻开以后,看见的就是他那张满面冷汗,嘴唇一直在颤抖,手正死死地摁着腹部。

    “你哪里不舒服?”谢录紧皱着眉,他满身的酒气甚至呛鼻,“胃疼吗?”

    裴疏年不应他,只是眉头几乎蹙成一尊峰。

    谢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便侧身去探床旁柜子上的水杯,指尖碰到的却是冰冷。

    无法,他只能去楼下烧热水。也正巧由于他常年喝酒,也偶尔会胃痛,于是闲暇时就学了些食疗,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等着。”他轻拍了拍裴疏年的脸,“要吐记得去洗手间。”

    正想起身,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猛地拽了回来,裴疏年动作利落,一个翻身便把人压在身下。

    谢录:“……”

    那双睁开的血丝蜿蜒的眼,像浸了寒冬的凛冽,静静地盯着他,不掺杂一丝旁念。

    谢录正要挣扎,却被他一只手紧紧桎梏住,索性将两只手一并锁在手心,压在头顶。裴疏年甚至还顺手摘下了眼镜,随便一扔,徒留给他一片并不完全清晰的视野。

    亏得他好心还担心他胃疼!

    谢录现在觉得裴疏年好的简直不得了!!

    “你——!”谢录正欲脱口骂他,却不成想,一双眼猛地逼近,他便望进双汪清澈深邃、泛着波光的潭。

    鼻尖相抵,呼吸纠缠,浓重的酒气掺杂着炙热的呼吸向谢录侵袭而来,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了一丝醉意。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裴疏年的眼角,微微润湿,映着淡光。

    “你说…”声音低哑,艰涩却又以鼻音作底韵,软的引诱,“没有他,就没有什么?”

    谢录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回味过来,大概是裴疏年白天听他说的话,才会醉成这样吧。

    他的心尖被这声温的像是陷了一块。

    “没什么。”

    裴疏年实在长的俊美,而且有特点。

    湿漉的桃花眼,因为情绪激动催化而淡红的眼尾,挺翘而圆润的鼻。

    因为酒精的刺激,暗色的唇此刻颜色偏深犹如熟透的莓果般鲜艳,冷白的皮此刻也覆上一层淡色。

    而这般好看的脸,此刻正哑着声音,颇为无辜难过地问着他,好似引诱。

    谢录好不容易稳了稳心神,冷声道:“起开。”

    腿与腿交叠,裴疏年修长的腿曲着禁锢着他,手被扣锁着,谢录根本逃脱不了。

    “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裴疏年颤声问,好似压抑着难以言喻的苦闷与绝望。

    谢录心一沉。

    他现在有点头痛。

    和一个醉鬼讲道理,压根行不通。更何况,还是和一个,此刻把自己锁的死死的人!

    “不是。”

    他声音干脆。

    “我已经这么悲惨了,为什么还要……”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谢录的眼角,也砸在心尖方才陷下去的那一块,钻的软化的心尖隐隐发疼。

    “真的不是。”谢录软下声来,温声软气地哄着,“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不骗你,真的。”

    只见湿漉的眼里泛起了光,四目相对,静静地对视。

    “谢录。”裴疏年喉口一哽,“我没有骗你,真的,我不想你走。”

    “我没有要走。”谢录耐着性子,“只是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当初所有人都欺负我,看不起我的时候,是你握着我的手,是你说要带我离开,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潜藏着惊心动魄的心绪迂转,“可是你走了…再回来的时候,你就和我隔得好远……”

    可谢录没记得自己给他安排这些情节。

    “那天颁奖典礼,你又见到我了吗?”

    裴疏年的手轻抚着他眼下的红痣,“嗯。见到了。”

    “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有两个我。一个我,忘了你,一直在找着你。一个我,找到了你,却发现根本没有你……”

    谢录心里咯噔一声,呼吸一滞,便是心脏遽然猛烈地泵动。

    声音模糊着,视线也模糊着,只有朦胧中的一张脸是清晰的。

    裴疏年突然吻住了他,小心翼翼的,一如上次。

    眼角依旧有温热滴落,呼吸尽数被掠夺攫取,炙热的混杂着酒精的气息扑面裹挟了谢录的唇舌,裴疏年的手滚烫,轻柔地摩挲着他的侧脸。

    乱了。

    一切都乱了。

    谢录双眼迷蒙着,唇舌交缠间仿佛让他觉得自己醉了。

    可他只想闭上眼。

    有一瞬间,谢录只觉得心口一痛。他清晰地知道,正在吻他如细雨绵柔的人,是裴疏年。

    是他笔下的漫画主角。

    多么荒谬和疯狂。

    双手的桎梏早已脱去,谢录捧着裴疏年的脸,贴在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呢喃:“裴疏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过去对你这般残酷和冷漠。

    他的心口满是歉疚和悸动,掺杂着,一股脑地翻涌,堵着他缓不过劲来。

    谢录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样。

    但他知道此刻,他只想这么做。

    裴疏年看着谢录泛着薄红的面颊,眼瞳颤着,缓缓阖眼。

    所以他乖顺地交出主动权。

    谢录的吻不似裴疏年那般小心翼翼,反而是侵略性地。

    他一边以指尖细细勾勒着身下人的眉骨,动作细腻温柔,一边以吻封缄。

    十指一点一点扣紧,两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趋于齐拍同率。

    蔓延着的温存几乎要吞噬两人的理智。

    “别走……”

    断断续续的气音犹如羽毛般落在心尖。

    鼻尖细微相碰,更是两端心绪的搭接。

    是心悸,更是情动。

    回应裴疏年的是再次如狂风骤雨的吻。

    谢录贴附在他的耳旁,薄唇炙热:“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