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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录呼吸一滞,指尖猛地一颤,近乎刺进肉里,痛的他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那半真半假的近乎告白式的话,听在耳里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陪陪我吧。”裴疏年凝视着他,话声温而软,带着浓浓的诱导意味,“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在你离开之前,尽可能陪陪我吧。”

    谢录沉默片刻,垂着眼点点头。

    笑意缓缓舒展开,裴疏年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示意离开:“数位板下午就到了,去看看?”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口,裴疏年微愣,顺着看去,却见谢录垂着眼,哑声道:“给我用一下你的手机。”

    “怎么?”

    “留号码。我自己的号码。”谢录语气很认真。

    裴疏年身子一僵,须臾,他掏出手机扔给他,“好啊。”

    说完他便走出去了。

    谢录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手机号码,他机械地点开备注着“宋穆导演”的联系人界面,又木然地摁开自己的手机。

    在他穿书之前,他觉得裴疏年不会欺骗,不会毁约。

    可是事实,真的能如自己先前所预想的吗?谢录不禁给这个问题打上个问号。

    在假的世界里,一切都不可信。

    宋穆没想到谢录突然联系自己,倒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算是司空见惯,神出鬼没的,而自己不好也不能多嘴评论。

    只是前段时间,裴疏年的一通电话倒惊到他了,没想到这些背后秘事竟然被窥窃的一清二楚。

    “谢少,您有什么吩咐?”

    谢录微顿,“这是我的新号码,记得留一下。我打电话来,是想麻烦托您办件事。”

    宋穆惊讶,忙不迭地道:“您可真是折煞我了,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可不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谢录看着上了楼的裴疏年,自己又垂下眼轻轻蹴着,助推着身下正窝着的吊椅秋千,“您帮我查查,当初爆裴疏年料的人,幕后力量,到底是谁。”

    宋穆那边略沉默须臾,抬眼看了下不远处坐着的人。

    男人正坐在谢录先前坐的那把转椅上,双腿交叠着,转着食指上的黑戒,他轻佻地笑了一下,宋穆旋即对电话那边的谢录应声道:“是。”

    脚尖点地,谢录带了些疑惑地止住了摇晃的吊椅,目光侧向手里的手机。

    他总觉得宋穆似乎在隐瞒什么。

    “你在哪?”

    宋穆佯装无事地道:“在星辰呢。就在您原先的那个办公室。”

    谢录正想再问,结果却看到裴疏年走出来,眼神往自己这里扫:“干嘛呢?走吧,去看数位板。”

    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他颔首以应,又对电话那边佯怒道:“我不要保险,你不用再打了。”

    裴疏年脚步一顿,旋即云淡风轻地走向大门,“骚扰电话?”

    “嗯。卖保险的。”

    “哦。”

    谢录看着给自己拉开车门的大明星,这才发现他刚才是又换了一身衣服,而且戴上了美瞳。

    “又戴上了?”谢录声音很细微地嘀咕了一句,“也不怕感染眼瞎。”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也好歹是自己笔下相处很多年的人物,也有点感情在。

    特别是当他知道,裴疏年很久之前,就已经慢慢有自己的独立意识的时候。

    裴疏年正要关门,闻言一愣,道:“这次出去是在市区,被认出来几率很大,还是稍微拾掇一下比较好。”

    谢录以为他是在说自己邋遢没形象,冷笑一声,头一歪闭上了眼。

    车子启动,动静不小。谢录却不是装睡,是实在有些困倦,于是合着眼没再睁开。

    裴疏年的房子在郊区,比较僻静安谧的地方,车程也挺不近,放着音乐的密闭空间里有些许尴尬弥漫。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车吗?”

    “你钱多。”谢录迷糊着应。

    裴疏年低声笑起来,竟有些无话可驳。

    钱多——又真的是钱多吗?

    “那你呢?漫画家,应该也挺赚钱的吧。特别是在漫画火了之后。也怪不得你会用那么贵的设备。”

    谢录脑子像一团浆糊,舌头都有些打结,回道:“不是我的钱。我小叔叔…他在帮我管…漫画家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被催稿…还被你这个不肖子扯进来…折磨……”

    “我哪里折磨你了。还不肖子。”裴疏年笑的淡,清了清嗓子,又开始问,“你的小叔叔,是个什么人物?”

    谢录有些不耐烦:“好人!你还得感谢他!没有他,就没有……”

    吱嘎——

    车子被猛地刹住,裴疏年双目微缩,像是一层层冰冻的渊,渗出刺骨寒意,静静地侧目睨着看彻底陷入睡眠的谢录。

    “没有他,就没有什么?”

    谢录睡得很沉,呼吸平稳,没有回应。

    裴疏年突然笑了一下,旋即便是沉在胸腔中艰涩从嗓间挤出来的笑声,闷而轻,浸着凄冷和嘲弄的意味。

    他手颤着,此刻很想掐死谢录。

    咔嗒一声。

    清脆的骨节活络声后,他终究还是没动手,降下车窗猛地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才不至于自己把自己闷死。

    谢录听着身旁的动静,眼睛睁合之间,满是清明和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