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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的时候,秦王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认为布衣之怒只是“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

    自古以来,统治阶级都认为老百姓的愤怒无足轻重。

    这两天在监牢、牛棚、马厩里受尽折磨的人们,用实际行为给他们上了一课:愤怒的老百姓是很可怕的。

    虽然队形凌乱、动作简单,几乎没什么战术可言,愤怒的百姓却硬生生将官军打得是哭爹喊娘、节节败退,凭的就是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

    官兵们狼狈后撤,眼看就要崩溃。轿夫们审时度势,始终牢记“安全第一”,果断丢下轿子里的大老爷,撒丫子就跑没影儿了。

    丁尚举气得跳脚大骂:“尔等竟敢丢下主帅,临阵脱逃,看老子不治你们的死罪……都给我快回来,本官恕你们无罪……救驾有功的重重有赏。”

    看到丁尚举已近在咫尺,大家越发来劲儿,冲得更是勇猛。只可惜,此时燕浪带人赶来,阻断了我们的攻势,救了丁老混蛋一命。

    缓过气儿的官兵再次集结,排好队形开始了反扑。

    民军虽然一时凶猛,却毫无章法可言,打着打着就乱了,到最后都是各自为战,自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眼看形势不利,吴德彪马上指挥撤退,让大家退回王府坚守。

    这次虽然遗憾没能捉住丁尚举,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出发时,我们带了一百多人,现在王府里已有三百多人。

    接下来成了攻防拉锯战,官兵攻进来,我们杀出去,来来回回打,谁也拿不下谁。

    很快,兵与民的差距显现出来,我方的伤亡越来越大。许多乞丐也受伤或战死,让我心里无比的难受。

    女人们开始躲在密室里,现在也都跑了出来,帮着救治伤员。

    莺儿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激战到晚上,双方都筋疲力尽,不得不暂时停战。

    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我仰面瘫倒在地上,看见满天的繁星。多好的天气啊!这正是施工的好时机。天气晴朗,工地上没有积水,土质变得干燥疏松,下铲特别地利落,甩出去也很顺滑,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王爷拄着长弓在旁边坐下来,脸色憔悴,身上满是泥土。他很想上阵杀敌,但吴德彪不允许,最后勉强同意他躲在暗处放冷箭。

    他对我说:“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诧异他忽然提出这样的疑问,我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荒唐,但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断然还没有造反的胆量,也不可能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像是责备的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但他说的也许没错,如果不是我帮他造枪,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反。这样说来,这两天死的人,和这些即将死的人都是我害的。

    “先生不要误会,没有归咎于你的意思,都是我惹出来的乱子。只是死之前,还是很想弄明白,你真是来自五百年后?”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憋了半天,下意识说了句,“其实我是骗你的。”

    “我就知道。”

    看样子他已经被骗得有心理准备了。

    “猪八戒不是皇帝,而是天蓬元帅,小说《西游记》里的人物。大明王朝只存在了三百年,取而代之的是满清王朝,也就是关外的女真……”

    王爷欲言又止,终于卧倒在地上,不再理我。

    清点了一下,我方有七十二人战死,受伤的更多;官兵留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收拢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死者的面容狰狞,像是在诉说所遭受的痛苦,让我不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