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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方尸体被找着的前一天,恰好赶上了庙会,赵逢冬来了以后还没跟景青好好逛过,他当真是拉着人上街,给人买镯子的。

    庙会不愧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了,青石板两旁驻扎着各种摊贩,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无一不全部囊括了。花花绿绿的商品惹眼,景青一路上最忙的就数那双眼睛了,东看看西摸摸的,赵逢冬甚至有一种带儿子上街的错觉。

    “好了,那是小孩子的风车。”赵逢冬把凑到风车前的景青给拽了回来,这么冷的天,景青愿意举这个风车逛他也不愿意,再把手给冻咯,岂不得不偿失。

    景青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遂压了压嘴角,不是太乐意的冲赵逢冬略了一声,然后又步履轻快的朝前头去了。

    赵逢冬紧跟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景青会是这种爱玩的性子。直到到了那首饰铺,景青才停下来,脸上的俏皮转而变的有些羞答答的,他遇见这种铺子是要挪不开脚的,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那铺子的老板,才能满足。

    “进去吧。”赵逢冬牵着他,丝毫没有扭捏的就带着人进了首饰铺。

    这铺子里较少来男人,一般是一男一女搭配的比较常见,现在一来俩爷们,一个赛一个的帅,老板娘眼睛就盯着那高高大大的男人,热情的招呼了上来:“您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我帮您看。”

    赵逢冬冲老板娘颔首,然后再没多看她一眼,他垂头跟景青小声说话,“买全套?”

    景青手往赵逢冬口袋一掏,满当当的票票,还真是有备而来。

    “都想要怎么办?”景青纠结着凝眉,在这么多漂亮的首饰面前做选择,实在是艰难。无论是哪一个,在他眼里都好看。可他又顾念着赵逢冬,怕人觉得自己败家,只能忍痛从那里面选,选了半天也选不出来。

    还是都想要。

    “那就全买了吧。”赵逢冬轻飘飘一句话,老板娘在一旁愣了,这位爷大手笔啊,可不能给他跑了,她正准备推销几句,却发现那俩爷们压根就没看她。

    景青忽的从那首饰堆里抬头,把目光挪到了赵逢冬身上,他就站在自己跟前,脸上表情淡淡的,不是个笑模样。景青却从那双眼里看出了些意味来,赵逢冬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越发柔和了,而他在独占那份柔情。

    “买那么多回去也用不着。”景青声音有些飘,他反悔了,要那么多收拾也没用,拿着那么些个钱,给赵逢冬添置点东西岂不是更好?

    “买吧,就喜欢听你戴着镯子叮当的声音。”赵逢冬开口,景青眼睛亮亮的,然后他又听见赵逢冬说:“跟戴了铃铛的奶狗一样。”

    景青不高兴了,嘀咕着最后一句还不如不说。

    在景青的坚持下,赵逢冬还是没把口袋里的钱花出去,他们只买了一双镯子,就去对面的馄饨摊坐着了。

    赵逢冬不乐得在这种地方吃饭,流动的摊位卫生问题根本没有保障,可景青却非要在这儿吃。飘白的蒸汽散发着馄饨的香味,大冷的天就该吃一碗滚烫的馄饨。

    小桌上摆着一个径口不大的素碗,馄饨盛在小碗里,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景青忍不住呼了口气。紫菜碎飘在汤里,葱花段儿浮在最上面,和着香油,闻着叫人发馋。

    景青拿了勺子,先舀了口汤,腮帮子鼓着吹,吹了好几下才稍显不耐的往嘴里送,结果热汤烫了舌头,把他一张脸烫的皱巴巴的。

    “没人跟你抢。”赵逢冬掏出口袋里的纸巾给他擦嘴,这猴急的模样跟几年没吃饭了一样。

    “好香啊。”景青又舀了一勺,送到了赵逢冬嘴边,眼里散着期待的光,兴奋道:“你尝尝。”

    赵逢冬张嘴,尝了。很寡淡的味道,食物的香气过喉就没了,一般。他果然还是那么不会吃。

    景青不知道赵逢冬心里在想什么,他喂完赵逢冬,自己呼哧着跟滚烫的小馄饨做斗争去了。

    他们走了一路,吃了一路,最后景青拉着赵逢冬的手给他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然后后悔道:“我再也不吃这么多了。”

    每一个撒开肚皮吃到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夜幕已降,街上人群依旧是熙熙攘攘的,要在没有结冰的河面放花灯。

    景青见了也想要,这一路上但凡是别个手上的新奇玩意儿,他都想要。赵逢冬给景青买了盏花灯,他自己是拒绝放的,景青就拉着他,蹲在波光粼粼的河岸上,闹腾着要他许愿。

    “施主,许个愿吧。”景青对着赵逢冬搓手,做人不能那么无趣,这也不参与那也不参与的,岂不是白来人世一遭了。

    赵逢冬搓了搓他被冷风吹凉的脸,催他说:“赶紧许完回去。”

    “那我替你许。”景青自顾自的说,他许了六个愿望,全是在心里默许的,就不给赵逢冬知道。

    一愿赵逢冬平安顺遂;

    二愿赵逢冬开开心心;

    三愿赵逢冬吃穿不愁;

    四愿赵逢冬永不孤单;

    五愿赵逢冬与他白头偕老;

    六…就贪心一点,愿赵逢冬永远都能找到他吧。

    这一天结束以后,小方死的消息还没传来,景青正在跟赵逢冬闹着要私奔,他堵着赵逢冬说:“我不想做先知了,我俩私奔吧,逃出这里。”

    赵逢冬拿猩红的眼睛看他,玩儿呢?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咱俩私奔那是刻不容缓的事。”景青不由分说的拉起赵逢冬的手,甚至连行李都不想收拾了。

    赵逢冬随着他闹,不过才刚踏出门,走了没多远,就在那座桥上见到了蔡置跟钱韵语。

    “小方死了。”钱韵语说的有些凄凉。

    赵逢冬面无表情的听钱韵语说,他还没做出反应,景青先松开了拉着他的手。他侧脸看景青,景青没了刚出门是那股兴冲冲的劲儿,一张脸冰冷冷的,嗓音也变了。

    “怎么死的?”

    钱韵语抹了把脸,丧气道:“被野兽掏了肠子,半个手臂都没了,就是这么死的。”

    景青直视着钱韵语,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他们见到的小方的最后一面。他闭了闭眼,喉间发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方五天前去过祠堂,还是要换异能,可景青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