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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她的猜测和想象越多,在其他女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记忆力就越差,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记住我和某个女人欢爱时的场景,转身之后便忘记她们身上的味道、她们头发的长短、她穿什么样的|內衣|、床单的颜色、房间的光线、周围的声音、她们说过的话,甚至她们的模样。我开始在每次结束一次欢爱之后想起那个在黑屋子里拿走我|贞懆|的|钕人|,我沉浸在对她可能存在形象的构建当中。我凭着对她的感觉和我多年画画的经验,推测着她的五官。她皮肤细腻,手指和指甲都很长,嘴唇软的像冬天掉在地上的柿子,带着轻微的喘气。有时候我会将我在街上或者商场见到的陌生女人跟她对比,有时候会把她们想象成是她。我在花卉展上见到一个|钕人|,仅从气质我就能猜出她应该有一个三到六岁大的孩子,最后确定的丝毫不差,她的确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花展场地达到九百亩,展出了二十五个品种的郁金香五十五万株,还有三色堇、矮牵牛、垂吊牵牛、金边吊兰、波斯顿蕨等各种时令花卉二十余万盆。姹紫嫣红,让我想起了我们毕业时的画展场地。她像还没有经历过爱情洗礼的少女完全沉浸在花海中,一个人走走停停,偶尔蹲下身子深深闻一口花香,或者将自己的脸贴近花朵用手机自拍一张照片。她从下午十五点一直玩到十八点,春天特有的暮色到来之时,她坐在整个花展场地西南方的河边,出神的望着太阳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第一眼见到她时带给我的震撼绝对不亚于第一眼见到酷似海琳琳的舞女的时候,我把她当成了那个拿走我|贞懆|的|钕人|,我在心中想象过无数的面孔和形象,一直都没有让我觉得和那个黑暗中女人相似的,直到看到她,我甚至觉得我在心中完成了对世界上所有可能有的女人形象的描绘,唯独把她这样的漏掉了,而她则是最符合的那个形象。我一直转悠在她周围三十米以内装着看花,不停的去注意她,有几次我看到她看到我看她了,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花。到最后她坐在河边的时候,我一度让自己确信她就是她。以往的经历让对我各种各样的|钕人|都有深刻的了解,我知道什么样的|钕人|需要什么样的搭讪方式才能成功。我从花堆中带了一盆矮牵牛坐在她的旁边,将矮牵牛递给她。她转头看着我,她的双眼皮褶子十分明显,眼神透露着一股谁也看不懂的哀怜,整个人都融进了暮色的楚楚可怜当中。她看到我时脸上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

    “这花是让大家看的,不要随便拿”她说:“你还是放回去吧。”

    “这么大一片,无伤大雅。”我说:“拿回去反而不见得好了。”

    我说她在花展上转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直都在自拍,没有一张完整的和花海合影的照片,并且说我可以帮她拍。我们约在第二天再次去花展场地,我带着紫烨买的那台相机,在花展场地给她拍了一千多张照片,告诉她需要选片,她可以和我一起选。我们最终选出比较满意的二十三张,她说这是第二次专门有人给她拍照,第一次是拍婚纱照。她说话语速缓慢轻柔,整个人散发着成熟|钕人|的知性,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我们在第五次见面的时候一起去一个石器时代的遗址博物馆,那个博物馆建立初期受人瞩目,市长亲自剪彩,仅仅是一个月之后便冷冷清清,除过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我们第一次在博物馆后面土山上的树林里拥抱,土山上一比一比例的原始人模型外形逼真,毛发浓密。我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她显得不急不躁,在我摸她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平时和我在一起是一样淡淡的微笑,偶尔闭起眼睛或者柔软的伏在我的怀里。我越来越肯定她就是那晚在黑屋子里拿走我|贞懆|的|钕人|,我也极力的想去证明,她答应了和我一起在外面过夜的要求。我将房间所有的灯都关掉,像那晚一样摸索着找她,怀着重新体验人生的惊喜和恐惧,心跳的比第一次还厉害。我用和第一晚时同样的动作和姿势,尽力让自己的心态与那晚相同。但一切都以失败告终,除过她的体型和皮肤的触感之外,我没有找到任何和那晚同样的感觉,仅仅从她在事情进行当中的轻微的喘息声中我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她。我只是产生了一种错觉——在对于自己没有在大脑中留下她样貌和身份的后悔产生的错觉,这种错觉更像是幻觉,在我一次次把见到的女人想象成她的时候,在遇到一个和我心中想象的和她气质相同的女人的时候,无限放大的错觉变成幻觉,让我自欺欺人的把她当成了她。

    这件事情让我更加的想念拿走我|贞懆|的那个|钕人|,像是第一次为爱情着魔的可怜人,永远怀着远离现实的感伤。当我从酷似海琳琳的舞女那儿得到对于爱情、性还有人生启迪的时候,当我决定用自认为最完美无缺的方法填平我人生因为年少冲击的沟壑时,就像是要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我带着对自己过去的歉意,我因为爱而产生的自私让过去的自己承受太多生活的不公。对于以前保有的心态,海琳琳一直以一个真实的影子追随我的生活,让我在自己也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追随着对生活和爱的感知的惯性,保持了自己|肉亻本|的完整性,克制着自己内心本能的冲动,逃过一次次会摧残掉爱意的灾难,故意躲避能带我走出迷途的灯塔,我自己更愿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这种连我自己也无法克制的生命和爱的信条让我觉得男人的第一次比|钕人|的第一次更为重要,当一切真相都暴露在我面前时,我知道只有对过去的自己赎罪,才能让生活继续下去。我知道对于这件事情的看重会让我刀刻般记住那个带我领略新生的|钕人|。虽然一直没有在明面上想过,但我不得不承认在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人,这个人的形象就应该是我在毕业时画了大量时间画出来的那个人。除过她,无论是谁以这个身份出现都是对我自己的不忠,也是对爱情和生活的不忠,唯一能够避免的办法就是我永远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黑暗和模糊可以让这种不忠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直到彻底消失。但事情发生之后我才发觉自己闭门造车般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合实际,那种事情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不必带着让人永远愧疚的爱,也不必带着对生活无限制的苛求就可以完成,并让人回味无穷,深感生命的美好。我开始为自己虚度光阴而后悔,我不停的寻找能让我更加深刻感受爱和生活的异性。最开始,我的确做到了对于拿走我|贞懆|的那个|钕人|淡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深感自己明智。但随着经历的越来越丰富,我竟然越来越想知道她,越来越想了解她,毕竟是她让我知道了爱的表现形式有多种多样,不是一条单一的死胡同,爱不应该是被克制的,而应该是被释放的;时间越久,经历的异性越多,她带给我的感觉越加明晰,冲淡了其他所有|钕人|带给我的感觉。

    终于,在酷似海琳琳的舞女的房间画我那幅画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那个|钕人|到底是谁,我亲口承认我很想见她,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别忘了当时是怎么给我说的。”她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的目的达成,我也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

    她告诉我,让我不要悲伤也不要胡思乱想,那个|钕人|对我也很满意,那也是她选择了好长时间之后才决定的一个|钕人|,她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并和她在暗中观察了我好几次。

    “她可绝对称得上是个尤物,你不会吃亏的。”她说:“重要的是,你明白了你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

    那时候,我的画已经接近尾声,断断续续画了一年之久,中途做过几次大的修改,在我的画即将完成的前一天晚上,酷似海琳琳的舞女发短信告诉我她即将嫁给那个在舞厅认识的钢结构厂老板,她要回老家结婚,很可能再也不回这座城市;并且说那个房子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的所有东西都不要了,让我到时候看着处理掉。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们谁也没有联系过谁,两人都是从对方的生命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