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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虎一迈进灯火通明的御帐,就对上了一张极具喜感的圆脸,却是以往从未出席过军议的吴汝义,当时罗虎便心下一沉,这位‘六宫都总管’另一个身份可是顺军老营总监查,也就是政治保卫局的干活,只是此人行事太过低调,以致大伙平日总是不自觉的忘了这一点。

    其时,高踞御案的李自成专心致志的正读着《资政通鉴》。这却不是故做姿态,若非刻苦好学,他怎么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鼓交三更,众文武齐聚,李自成轻轻合上书卷,吴汝义会意的拿起了御案上的一份文书:“臣马世耀……”

    只这么一个抬头,便让帐内寂静了许多,巫山伯马世耀是时下的潼关镇守,做为西京乃至全陕的南大门,潼关的重要大家都清楚。

    “……今日辰时初刻,东虏数千精骑驰抵禁沟,并窥我十二连城。强虏前锋已至,大队何远,观我战兵不满万人,为策万全计,还请陛下早发援兵。永昌元年九月二十八辰时四刻。”禁沟与十二连城都是潼关的外围屏障。

    吴汝义一念完,便束手退回了李自成的身后,一副厮养仆役的做派。

    刘宗敏轻快的笑道:“马鸽子也就是嚷得凶,他那一时还出不了大事!我算着多铎的步卒要到潼关怎么还得五天,炮队怕是还要再晚上一两日,光是骑兵,就算来上两三万,也撼不动潼关城墙分毫。”

    “可怕不是清兵?”李自成眉眼间的伤疤扭做一团,把一封密信摔到了刘宗敏的身前。

    捡起粗粗一阅,刘宗敏便破口大骂:“养不熟的狼羔子!

    他这一骂,大家都明了了七八分,待到密信传到各人手上,果然是吴汝义在潼关的眼线密报,说是近日马世耀幕中有人与清军细作往还甚密,还说有迹象表明,马世耀也牵扯其中。

    “老吴,别是你手下的小崽子给马鸽子上的烂眼药吧。”郝摇旗质问道。马世耀原是他的副将,据说两人还是连襟。

    吴汝义只是傻笑,宋献策慢悠悠的道:“以我看信上所说多半是真有其实。马世耀统兵有方不假,却是八大王(张献忠)旧部,身上毛病不少,见不得真金白银,耳根子又软,鞑子若肯许以重利,把他拉过去是完全可能。”

    “军师说得对。小事精明,大事上糊涂,马鸽子就是那号人。”刘宗敏的附和无异于一捶定音。他跟宋献策都认准的事情,李自成推翻起来都费劲。

    再说,能把密信拿出来公示群臣,本身就已经说明了李自成的态度。

    确认了马世耀的叛变可能,应急手法无非两种。

    一种假设在马世耀尚在犹疑上,那就是设法给予震慑,使之不敢轻举妄动。一种是马世耀已经把潼关卖给了清兵,那顺军就必须考虑千里回援西京的问题。而最好的震慑方法和回援西京的前提条件,其实是合二为一的,以最快速度的解决阿济格残部!

    换句话说,坐待敌毙的算盘打不成了,现下的顺军同样需要时间。

    刘宗敏浓眉一拧,猛的一拍大腿,却痛得自己直眦牙,他的伤势还远没有好透了:“那就明日决战,眼下咱们疲惫鞑子便疲惫,士气上咱们还有占了大便宜。”

    “那好啊!天一亮,咱老子就吃肉去,这打头阵的差使谁也别跟咱老郝争。”为了挽回之前丢掉的颜面,郝摇旗显得格外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