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打破僵局是李自成,也只能是他。

    李自成板着脸把佩刀塞到罗虎手上:“虎子,我给你留下三百御营骑兵,有不听号令者,刀斩之。敌势太强,大军要退回幽州再做计较。你最少得给我撑上三天。天黑后,我想法子给你些步兵回来。”就时间这一点,他倒是罗虎英雄所见略同。挑开那层面纱,战争很多时候只是一道道数学题。

    “没看见罗翼那狼羔子嘛?这样,我再留几个亲将给你,那可都是硬手!”刘宗敏还真是仗义。

    李自成终于有了笑模样,马鞭温柔的划过罗虎的肩头,似是包含着无尽的激励赞赏,踏在盘龙鎏金镫里的两脚一夹,胯下乌龙驹长嘶人立,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久为大军统帅,他很清楚,此时自己最该干的是到赶到前头去收容败兵。

    直到此时众人才放下心头大石。恼归恼,李自成对罗虎还是亲厚有加的。做为当事人的罗虎可不敢如此天真,李自成御下虽有宽纵无度的一面,可自己今趟的自把自为,触动的却是每个欲为帝王者的天然逆鳞,与往日的恃宠而骄有着本质的区别。形势比人强,李自成这会是非曲直不得不隐忍,将来发作出来,还不知怎么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说得悲观点,罗虎过不过得了时下这个坎,还真不大好说。

    看着大军远去的背影,罗虎一时豪情大发,抽刀问天,刀身上‘杀一人如杀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十四个大字在艳阳下熠熠生辉“来吧,通古斯旋风!我就站在着这风口浪尖,挡着你,也挡着历史的车轮!”啸声硬如金石,直刮得周围的人耳膜生痛。人生至此,无论成败,都满可以自豪了!

    按常规首道防线应该紧扼山谷北口,罗虎却没有那样做。那里的地势偏低,不利于阻击,后退二里地就不同了,既有了一段洼地为缓冲,又限制敌军入谷的兵力数量,可谓一举两得。

    谷外蹄声如雷,第一拨‘客人’到了。刘宗敏留下的一个亲将俯身在地,仅有一只耳轮急速跳动。出于对此类场景的亲切(电视上演得太多)罗虎多了句嘴:“听出点名堂没有?”

    “五、六百骑的样子,前头派了探马,中军排的是间距五步以上的疏阵,领兵的是个稳重人。”那亲将报出的情况之详细,远超罗虎的预计。

    半刻钟后,一队关宁骑军从谷口一泄而下,阵形兵力与那亲将所说的一般无二。不由罗虎不对这个形容猥琐的‘一只耳’刮目相看。谁说乱世没有人材!

    面对火红的日月战旗,罗虎一时啼笑皆非,历史有时还真是幽默!入得谷中,关宁骑军来势稍减,等看清挡道的顺军步卒比自己多不了多少,又抖了起来。得到罗虎的暗示,一线指挥的都尉田学礼右手高悬,一排载着‘蜂巢’的独轮车被推到战线前列。

    关宁军显是识得此物,当先者一声呼哨,行进中的骑兵一分为二,后面的就地掉转马头,前面则转了一个小弯,才向后驰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极富视觉美感。几乎是同一瞬间,大股大股的浓烟从顺军的讯地上冉冉升起,上千支附着花火的重箭,伴着凄厉的尖啸,闪着渗人的寒光,从一个个‘蜂巢’里流星赶月般攒射而出。

    如击败革声此起彼伏,人马的血液从伤口激射而出,每每高达尺许,远及数步(此处的步指大步,为古时通用计量单位,合五尺,约一百六十厘米。),看得人心惊肉跳,仅仅一个照面,六七十条鲜活的生命,就消逝在如织如梭的箭网中。

    这种名为‘百虎齐奔’的武器的原理与后世的‘喀秋莎’如出一辙,排射、多发、火yao助推,缺点是零件易损,维修费时。反正是大明内库买单,就全当一次性牙刷使了。

    进若黑云,退如旋风。关宁兵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