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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建材局第一把手赵局长的办公室,设在八楼走廊尽头的一间老旧的、十八平方左右的屋子内。

    王志强以前来过。

    王志强上到八楼之后,先去上了一趟厕所。然后,在空旷无人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他是故意磨磨蹭蹭的,久久不进赵局长的办公室。

    王志强可不是个刚刚出道的菜鸟,害怕见领导。他才不是呢。

    当年,他在农场时,连那个坐着火箭上来的、到红星农场去视察的国家副主席都见过。他还为这位副主席布置过外围的安保工作呢!

    他见局长会怯场?

    原来,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凡是有人要说他的坏话,或者是在向上面反映他的什么问题时。只要是他知道的,他一律迥避。

    他这样做,一来,为的是能让人家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地说。二来,他认为自已做事向来光明正大的,也不怕人家在背后说。有意见你尽管向上面反映好了,沒问题的。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王志强的性格有点急燥,爱憎太分明了。如果他在现场的话,人家要是说的不对,或者是冤枉了他,他会立马态度激烈的反驳人家。这样一来,往往吓得人家不敢再说下去了。所以呢,他要迥避,让你不受干扰的反应他的问题。

    王志强抬起手腕看了下表。

    唔。从徐书贤怒气冲冲地去赵局长那儿吿状,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了。

    这该说的坏话,该告的状,也应当说的、吿的差不多了。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王志强走到赵局长办公室的门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请进!”屋内的声音也是不轻不重的。

    但是,很严肃,听上去,隐含着威严。

    王志强挺直了身板,轻轻地推开了门。

    赵局长正板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徐书贤则低着头,坐在旁边。他身子向前倾着,脸色比哭还难看。

    “您好!赵局长!您找我?”王志强很有礼节的,但决不卑怯地问道。

    同时,他瞟了一眼哭丧着脸、低着头、象一个待审的罪犯一样的徐书贤。

    “他一定是刚刚被赵局长臭骂了一通。”王志强的心里掠过一丝爽意。

    但是,这种爽意就象闪电一样,只闪了一下。随既,他的心情就复杂起来了。

    徐书贤今年已经是五十挂零的年纪了。他能混到副科长的位置上,可以说,也已使出了吃奶的劲了。

    他是一个胆小怕事,爱贪个小便宜的副科长。是一个树叶落下来,也怕砸破脑袋的人。平时在工作上,他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但是,有功,他要捞的;有过,他要推的。做人的人品嘛,实在不怎么样的。

    这样的一个人,你去跟他叫真,跟他一般见识,值得吗?你看看他那可怜样?就象死了爹娘似的,可怜希希的。

    唉!王志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心软了下来。

    “你就是王志强?”赵局长抬头打量了王志强一眼。“来来来!坐!你抽烟吗?”赵局长脸色变和蔼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包“大前门”,对着王志强晃了晃。

    “谢谢赵局长,我不会抽烟,您请自便。”王志强在一旁的靠背椅上坐了下来,微微一欠身,恭谨地说。

    “哦?你去了农场十年,竞然没有学会抽烟?农场里不抽烟的男青年可不多啊!你能坚持下来不抽烟,那可真不容易。”赵局长抽出一支“大前门”扔给徐书贤,自已也叼上了一支。

    徐书贤赶紧凑过去,替局长点燃了烟。

    王志强不是一个善于应酬,喜欢闲聊的人。他不是来讨论抽烟的,所以,他没有说话。

    赵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上午王志强交给徐书贤的那份,他与李家村村长李满仓签的、联合开发销售建筑石子的协议书。

    他戴上了老花镜,拿起了钢笔,又摊开了《工作手册》,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

    王志强一见赵局长拿出了他签的那份协议书,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

    “赵局长,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做的。我没有向徐科长请示过,就自说自话地签了那份协议书。我把徐科长再三嘱咐我的话,全给忘了,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