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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莫七七就在旁边庄子里,陶心荷更觉倦怠深重,听着晴芳仔仔细细介绍新顾府来人,她脑中自然浮现各人品行,放下一半的心,险些出口说:”管家安排得不错。”幸好及时咽下,显得半晌无话。

    今日已是二月二十一,时近春分,正是庄稼祈雨时。

    晨起之后,众人就见周遭雾蒙蒙的,庄子里有经验的农妇说只怕今日会下大雨。

    陶心荷听了禀告,担忧这里处在山间河脚,落雨后会骤然转凉,安排人从带来备用的箱笼里翻找衣物等。

    看着仆从穿梭往来,陶心荷努力让自己聚焦今日需要打点安排的事务,却时不时走神琢磨,这等阴霾天气,对于伤口复原会不会增添不利?

    莫七七既然在他身边,顾凝熙多少能安神了吧?

    自己要是过去探望,该多么尴尬,她又不能够像莫七七那般,理直气壮地缠上人,当着自家、顾家、程家三家下人的面,她什么都不能做,毕竟是她自己四处说,顾凝熙与她再无瓜葛的。

    遥想当日上元节,夫妇和离未久,她还曾用“瓜田李下”敲打喝止过登府的顾凝熙,如今时移世易,她岂能不以此自省?

    顾凝熙和莫七七之间的关联让他们所有人都看不懂,陶心荷亦不例外。而庄子主人程士诚对自己的遐思,也不能装作睁眼瞎子了,陶心荷一想到要应对此人,就觉得胆怯烦闷。

    所以,自己还是不现身那边庄子的好。陶心荷自我说服道。

    她能管住自己的举动,管不住自己的眼神,频频瞥向窗外,晴芳问了好几次居士有什么吩咐。

    陶心蔷过来打招呼,说要陪着嫂子洪氏在周边转转。

    陶心荷本待不答应,被妹妹痴缠几句,准备自己也陪着二人,此时有人禀告“莫姑娘来访。”

    姐妹两人都吃了一惊,陶心蔷是问:“这里怎么突然出来个莫姑娘?姓什么不好,与顾司丞不清不楚的女子同一个姓氏作甚?”

    陶心荷则脱口问:“她不是刚到不久?不好生照顾伤患,来找我作甚?”

    要是放在往常,想到莫七七就觉得心头发堵的陶心荷,必然不会见她,随口就推拒了。

    今日,她却一反常态,让妹妹和弟媳多带几个人手,莫靠近河边,看天色更阴沉就赶紧回来,便打发走了陶心蔷,自己端起桌上温热茶水连着啜饮了好几口定神,便令人请莫姑娘进来叙话。

    莫七七昨夜梦到奇怪的前世片段,醒来觉得后脊背发凉,她记得前世临死前,顾凝熙风风光光做了礼部四品高官儿,一直死死压制着顾凝然,并未出现什么除族之类的事体。

    所以,是前世顾凝然和曹氏密谋过算计顾凝熙却没有动手?还是实行了没有成功?莫七七困在后院,哪里知道详情。

    方才,她终于见到了今生的熙哥哥,看上去好惨好惨,喃喃着“荷娘”,汗出如浆,眉头紧皱,眼睛偶尔张开一下也不像是看清楚了什么,大部分时间是在不安、昏沉地翻滚。

    在莫七七看来,比她哥哥临死前强不了太多。

    莫七七确信,这一世,熙哥哥这场伤势必然是前世没发生的。所以眼下熙哥哥遭的难,会不会与前世顾凝然夫妻俩的阴谋有关?难道他们提前了?或是改手段了?

    听到识书、识画絮叨着顾凝然被送回京、夫人撒手就没过来看望过,莫七七想想,黑心黑肠的顾凝然回去,到了曹氏身边,他们会不会想出什么阴招来,变本加厉地欺负熙哥哥?

    识书、识画多少知道主子心意,以“男女有别”为由,拦着莫七七不让近顾凝熙的身,遑论擦身喂水、拍背换药了。

    莫七七心底着急,又觉得有劲无处使,听说吉昌伯爷待会儿会过来看望熙哥哥,她又想躲开这位吓人的高贵伯爷,不知怎么地,就想到要找据说就在近旁的陶氏说说心里话,求她拿个主意。

    莫七七站在陶心荷房门前,暗暗对自己说:“上次只怕太过自来熟,吓着熙少夫人了,这次要收敛些。”然后平复了下心绪,才规规矩矩踏进房门,像是绕嘴一样称呼“陶居士”,向她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