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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七的月,形如上弦,清辉融融,伴着数颗星子遥遥挂在中天,雨后夜色深邃静谧,不少人家早早入梦。

    “哼呸,真是晦气。”暗夜里,一个黑乎乎、弯腰捂臂的人影,贴着墙边回到了自己房中。

    他在一片漆黑中放松了些许,咬牙暗声骂一句,刚想要摸黑上床,屋中陡然亮起。

    然嫂子举着灯烛,似笑非笑,随意甩手扔掉火折子,慢慢问来人:“一天一夜未归,你到哪里鬼混了?”

    原来,刚刚回房的,正是顾凝然。此处是老顾府里,最受宠的长孙独院正房。

    顾凝然擦擦冷汗,诞着笑脸靠近家中母虎,赔笑道:“我昨夜糊涂,做了些错事,今日在外反省了一日。娘子见谅。”

    “你又干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了?”然嫂子气急,忍不住想用烛台砸醒不争气的夫君。

    顾凝然脸上现出一抹得意,抬一手捏住娘子下巴左右打量,另一手握住她手腕按在桌上。

    刚要开口,他又因对方挣扎而“嘶嘶”抽气,收回在然嫂子手腕处的手,“嗷嗷”喊痛,再慢慢说道:“娘子轻些,我臂弯处有伤口,疼得紧。此事说来话长。”他一脸肉紧的神色挽起衣袖,给然嫂子指着看,用白纱布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肘。

    “谁弄的?你可是翰林院的官儿,谁敢老虎头上拔毛?”然嫂子一下心疼起来,双手抱住了顾凝然伤口上下的大小臂,轻轻摩挲。

    “嘿嘿,还是我家娘子好看。他顾凝熙脸盲心盲,找的媳妇不能入眼,好容易包了个外室,我以为他开窍了,结果一看,就是个黄毛丫头,放路上我都不?看第二眼的姿色。也就是他拿着当个宝贝,两三月了,还没给开。苞,倒是便宜了我。”顾凝然努力轻描淡写,但是吹嘘之意溢于言表。

    然嫂子一下子甩开怀中男子臂膀,冷下脸确认:“你昨晚找人家外室厮混了?自己家里放了六个妾尚不够你?再说顾凝熙能依?”

    自从祠堂祭祖被顾凝熙怼得灰头土脸,顾凝然就憋得一肚子火,派下人四处打听,想找到顾凝熙短处好出气。

    很快就听说顾凝熙包养了一房外室,连兄带妹安置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具体位置还得再探问。

    恰巧,初六那日有人到新顾府门前转了一趟,听门房说主家不在,便讪讪离去。

    顾凝然下人盘旋在此,见状追上去问,探知是莫家邻人,受了出不得门的莫七七托付,来找顾凝熙求助的。

    这次无功而返,邻人心里不痛快,对着给了好几串铜钱逗问信息的下人,叽哩咕噜将莫家兄妹抱怨了一大通,又说哥哥短命鬼,大过年的死邻居太不吉利,又说妹妹不检点,哭丧脸求自己来找情夫实在恶心。

    于是,昨夜顾凝然按图索骥,摸到莫家小院,发现果然和下人打听来的一样,只有病歪歪、昏睡着不省人事的哥哥,和一开门就哭叫“熙哥哥”的单薄小丫头。

    月下看人美三分。

    看着莫七七楚楚可怜,发现认错人连忙低头还要关门,一想到这是顾凝熙的禁/宠,顾凝然原先准备上门唾骂打砸泄愤的念头陡然消失,“色”字当头,动了另一番瘾。

    他带了两个小厮随行,一个眼色过去,一人自觉把守院门,一人去莫启房内看守,顾凝然大摇大摆,拽着莫七七回到她房中。

    “听你叫熙哥哥那个娇/骚/劲儿,小丫头,有意思。这就让你见识见识,顾凝熙厉害还是我厉害。”顾凝然压低了嗓音,牢牢板着莫七七的肩头,踢门而入,带着她直奔硬木板床。

    一墙之隔,邻人媳妇推推夫君:“你听,隔壁是不是有动静?七娘是不是又哭喊救命呢?”

    邻人翻了个身,搂住媳妇咕哝着说:“别管她。从年根到现在三番四次了,她那哥哥一忽儿吐血了吧,一忽儿晕倒了吧,她总是喊得像死了人一样。咱们帮她找了两回大夫,今天我还去顾府空跑了一趟,够费鞋的,够意思够情份了。大正月的真是麻烦,莫理她,明早再去看也不迟。”

    邻人媳妇掏掏耳朵,接话:“我怎么听着七娘好像在骂人,什么不得好死、什么硬则?她刚送咱一人一双鞋呢,每回托付你跑腿也给了铜板,说来是个好姑娘,该帮还是得帮。今晚真不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