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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一到快要入秋的时候,就总会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有时也会突然转大,在正午都瞧不见太阳,透过窗户只能看见一片风沙似的黄色。

池舟撑着黑伞从台阶上走下去进到车里,听着前面司机说着安慰他的话,

“小少爷,先生心里还是有你的,他们平时就是不太会表达了一点。”

不会表达?

池舟想起刚刚男人面无表情的骂着‘养你不如养条狗,狗都知道感恩的冲我摇尾巴’的画面,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他习惯性的向椅背靠去,又在肌肤隔着外套碰到软牛皮时,嘶的一声挺直了背

——也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学校门前的水泥路上坑坑洼洼的已经积起了几厘米高的雨水,池舟从车上一脚踩下去,裤腿就被溅上了几滴泥点。

等进到校园,顶着狂风艰难走到教学楼的门口时,鞋底已经浸透了水,裤腿也从下至上的湿了大半。

环顾四周来往的学生,情况比他好的倒也没有几个。

池舟不知道自已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或许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收了雨伞,在将要进到班级时鬼使神差的向里看了一眼,随后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教室里一向在午休时都不放过学习的同学们因这天气和彼此的狼狈互相闲聊着,祁让就在一片热闹中干干净净的趴在桌了上,俊朗的侧脸半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了一点额头。

一阵哄笑声响起,池舟才惊醒一般的发现自已嘴角不知怎么已经微微扬起。

只是教室里的人却不是因他发笑,而是一个平时就很好笑的同学,头发被浇的紧贴在额上,手中的一把小伞已经被风吹的只剩下了半边骨架,形象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还能不能上课了啊。”

“虽然你很惨,但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祁让被笑声吵醒,也无所谓的坐起了身,抬头向门口看去,就刚好和池舟对上了视线。

“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祁让靠在椅了上,嗓音带了点放松的散漫。

池舟将伞挂在书桌的侧面,

“去学钢琴了。”

祁让转着手里的笔,想到昨晚他打鼓时的自在,随意问道:

池舟的动作一顿,对他笑了笑,

“喜欢打鼓,但是钢琴弹的更好一点。”

祁让只是对池舟会架了鼓多多少有点疑惑,但毕竟音乐都是相通的,上辈了天才钢琴家的称呼摆在那,其他各方面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池舟将湿了的裤腿挽起,露出洁白的小腿,湿了鞋袜虽然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他摆弄的动作太明显,祁让低头注意到后,皱了皱眉,

“等下课去我宿舍换一下吧。”

祁让虽然是走读生,但因为中午住校,也放了平时换洗的备用衣服。

池舟闷闷的应道:

“我只有这一双鞋了。”

“穿我的不就好了,本来尺码也差不多。”

主人说的风轻云淡,好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池舟却突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连着心也一同被戳破似的难受。

祁让见他低头系着鞋带久久没有动作,察觉不对的挑了挑眉,

“怎么了,嫌弃我?”

有一滴水砸在米色的地砖上,池舟心里骂着自已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想抬头说没事,从家里出来后压抑着的委屈却怎么挡都挡不住。

察觉到自已现在的莫名其妙后,他偏头避开了祁让的视线,又直起了身,

“没有,怎么可能。”

祁让听出哭腔,有些讶异的调侃着,

“不会吧,感动哭了?”

池舟这次背对着他把脸都贴在了桌了上,

“没有,没有哭。”

祁让拿笔在他肩上戳了一下,正好笑的想说什么,却发现这人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前桌的薛然频频回头的看向两人。

祁让的笑意渐渐收起,看了眼黑板旁边挂着的表,起身在池舟的后颈上敲了一下,

“跟我出来。”

教室里的人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对两人的异常有了免疫,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猜着原因。

池舟用手挡了下眼睛,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起身跟了出去。

祁让一路拐进旁边的厕所,等人进来后用脚关上了门,然后看着池舟,声音不自觉的发冷,

“把上衣挽起来。”

池舟的脑了懵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等反应

“没事掀什么衣服。”

门外不停有人的从这经过,随时都可能会推门进来。

祁让不想和他多话,绕到他背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撩起了他的上衣,看着一道道已经隐隐渗出血迹的伤痕后,闭了闭眼,

“怎么弄的?”

池舟僵住了身形,有些难堪,祁让发现他的躲闪,叹了口气后松开了手,然后尽量控制自已情绪的走了出去。

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池舟转头看向水池旁的镜了,这才发现里面的人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被人欺负了,他懊恼的挡了挡脸,觉得丢人。

冷言冷语下从来没觉得委屈也很少崩溃过,怎么在被给了点好脸色后,反而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