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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总算

    柴德美一时间也是热泪盈眶,就算是谢阁老在世那会儿,他上门拜见,也不用被晾这么久啊!真是奇怪了,区区一个小道士,哪来的这种底气,摆出这么大的谱呢?难道邵真人在宫中真的已经风光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爽归不爽,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本就不多的疑虑,又是去了几分。不是在京城中耳濡目染,一个少年又怎能拥有这般沉稳的气度?

    没错,高明的骗子都懂得借势,比如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最近就开了窍,懂得如何更好的利用自己的身份。

    但这小道士借的却是皇帝的势头!对平民百姓来说,皇帝那就是可望而不及的天,别说借势,恐怕想都不敢想,跟董家相关的人之中,怎么可能有这种逆天之人?

    他压根就没往东山镇方面联想。上虞那边的情报语焉不详是其一,二来这种死而复生的事儿也不是绝无仅有,乡间愚夫愚妇见后大惊小怪也是正常,他当然不会深究。即便要深究,重点也是在那几条预言上面,而不是一个痴傻的小道士。

    他哪里知道,这个痴呆的小道士才是幕后黑手呢?

    刘同寿是穿越的,他不单对嘉靖的个性以及朝局有一定了解,他还有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又跟这个时代息息相关的见识,比如:后世官场常用的‘学习时间’。

    要说当官的摆谱,无论从热情还是套路的多样化来说,后世华夏的官员们都无愧于寰宇第一的称号。小到开门撑伞、倒酒拎包,大到封街洒水,鸣锣开道,就没有他们想不到的。这学习时间,就是上架晾下级,以展示权威的常规手段。

    刘同寿没当过官,可他却见过官跑,网文里面有很多这种桥段,所以他也是直接照搬,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柴德美走上前时,脸上的恭谨之色更浓了。

    “有话但说无妨。”领导暗示,秘书传话,这也是摆谱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家连话都不跟你说,需要转达才行,这身份上的差距还用说吗?

    柴家虽然有钱,但终究不过是个暴发户。柴德美跟谢家的关系虽然紧密,但谢家高门大户的,子弟们对他也不太看得起,呼来喝去的就像对待家奴,他见过的世面也是有限,看到这番做派,他也是深受震撼,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京城中的大人物了。

    “在下素慕仙道,今日得见小仙师这般的仙家人物,实偿平生之愿,哪怕即刻就死了,也是无憾了”他声音不高,围观众碍于他那些横眉立目的随从,也不敢靠近,但从他的神情中,却可以猜到他在说些什么。

    围观众的惊叹且不去提,刘同寿却有些不耐烦了,你当自己是贾宝玉啊,还搞什么即刻便死了,呸,也不照镜子瞅瞅。

    他目视楚楚,女孩会意,将手中拂尘一摇,梁秘书再次履行起了传声筒的职责:“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事儿说事儿,小仙师人贵事忙,哪有许多工夫跟你夹缠不清?。”

    虽然也被称为员外,但柴德美和齐成的形象却完全相反,后者白白胖胖像个肉包子,可前者却高高壮壮的,皮肤也是黝黑,这都是早年跑海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养尊处优了十几年,依然无法完全消除。

    不过,这会儿柴壮汉的态度之恭敬,比当日的齐胖子也差不了多少,梁萧的语气已近乎呵斥,可他脸上的笑意却半点都没减少。刘同寿瞥见了,心中也是暗自警惕,这些世家豪强确实不可小觑,一个走狗柴家都有这等城府,背后的谢家又当如何了得?,

    “小仙师在余姚盘桓数日,在下听说,您似乎有意在此地建观传道,在下自忖在余姚还有些面子和门路,说不定能稍尽绵力也未可知。”说话间,他窥见小道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番周折,传声筒将意思转达了出来。

    “柴员外的好意小仙师已经知道了,不过余姚并无恰当之处,几日所见,尚且不如上虞那间,所以小仙师决定再走访几处看看,偌大的江南,总是会有合适的地方”梁萧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客气,但柴德美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这上面。

    不如上虞?再走访几处?那岂不就是说他心里既惊喜又失望。

    喜的是传言不假,这小道士果然已经入手了春风楼,而且看样子不是白拿的,可能是买的,而且用的还是低价,最重要的是,他对春风楼还不是完全满意!

    失望同样因为传言不虚,这小道士不愿意给任何人攀附的机会,所以才摆出了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他事先做了两手准备,最好的结果就是和对方拉上关系,然后借势对付紫阳观,都是道士,可眼前这位身后的靠山却是实实在在的,比起紫阳观的野路子,差距何止一两筹?同行是冤家,想必京城邵真人也不愿意多个抢食的吧?哪怕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