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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既出,屋里却忽然沉默下来,裴宁不冷不热地看着房皓,房皓便有点不自然起来,轻咳了两声,解释道:“你知道,张珏玩过的那些人,能活下来的就没有几个”

    “以张珏的心性,家中想必还想着歌舞子呢,”裴宁见她讪讪开了口,也不好全然不搭理,便笑一笑道:“若是状告她,何不去她家中寻证据?阿景的事,早已是陈年往事,就算他肯指认,也不见得有多少说服力。【全文字阅读.】”

    房皓一听,忙摇头要说什么,裴宁却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再者说,我也不愿他去。房东家,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裴小姐裴宁!”

    见她那里当真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房皓不由也急了,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赶上去几步:“去她家里寻证?那得是她被查办之后,可如今证据不足,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裴宁你自己想想清楚,我们只不过要你相公做个证,没人会对他不利”

    裴宁原先背对着她站着,听了这话便微微回过头来:“房东家,这件事,请恕我不能答应你林小姐是个真性情的好女子,如果有可能,我也一定会尽力帮她。但是这件事不行,他是我相公,如果我都不顾着他护着他,谁还能管他是喜是忧?”

    “我说了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就只是上堂做个证供而已。”

    “只是做个证供?”裴宁面上一凝,冷笑道:“若是他去了,就相当于要他大庭广众之下挖开身上的伤,然后笑着跟人说‘看,这是真的,张珏是个恶人,我受了许多苦’一样,这对他来说,怕是比死还难过。”

    “可咱们这扬州府,早就知道他是歌舞子出身告到了张家,也好叫旁人知道他是无奈之下,才那些闲话自然也就少了。”

    裴宁叹了口气,躲开她的拦阻,略低了头道:“房东家,你这话说得,恐怕连你自己也不信吧。要是旁人的闲话这么无所谓,林小姐心上那人,又是为何被抬了回来却到底寻了短见?”

    “你”

    “此事休要再提,房东家若有其他吩咐,倒是大可对裴宁讲,”

    裴宁拱了拱手,不顾她变得煞白的面色,甩了袖离开。微仰起脸看了看天色,勾起唇角往家里走。她这几天忙着在店里张罗,回去的时候,女儿大多已经睡下了,就连舒阳,也差不多回了屋。推开门,果然见到舒景悦和往常一样在桌边做手工,一面等她回来。

    舒景悦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她,便匆匆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问道:“回来了,吃过没?我去给你把菜热热”

    “不用,才在店里吃过了,”裴宁拦住他,拽了袖子给他擦额上的汗:“怎么了?身上不舒服?”

    “没”

    舒景悦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却又迟疑着点了一下头,裴宁一头雾水,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见他面上红成一片,额上又并不热,心里更是莫名。正想问他原委,却见他低了头又嗔又恼地骂了一句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拉着他问:“是不是有宝宝了?对不对?我又要做娘亲了”

    “嗯哎、哎,你小心点”

    舒景悦刚点了头答应一声,裴宁便笑着把他抱了起来,若不是怕伤了他,恐怕要抱着他转上几圈:“好好我不闹了,宝宝也乖乖的,千万别闹你爹爹”

    “才将将两个月呢,哪里会闹了?”舒景悦枕在她肩上,低声道:“你说,我前些天还喝了药,孩子会不会不好?”

    裴宁见他眼角眉梢带着喜,又忍不住有点犯愁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软软地疼惜,在他脸上摸了摸,轻拍道:“不会的,你这两年喝的药都是性温补身的,没有大碍。对了,正好今天得了个好东西要给你呢,你肚子里这小子可真有福”

    她一边说着,从贴身的荷包中拿出一块青碧色的东西:“是西边一个行走商人带着的,正巧被我碰上了来,你抓着看看”

    舒景悦不明所以,手心被她摊开来,也就自然而然地握住了那玉石,触手只觉得一片莹凉,过了一会儿,却又觉得它和自己手心一样的热度,温温软软的像是要化掉,再低了头去看,却还是原先那块硬邦邦的玉石。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

    “嗯,这你别管,反正贴身戴着挺舒服,”裴宁笑笑,又拿了一条链子,把那扁扁的指甲盖大小的玉石穿了起来,绕过他脖子在他颈后动作了一会儿,轻声道:“正巧,好看。”

    舒景悦见她穿了玉石才现那上面有个细细的小孔,大约是她特意穿的,而挂着颈上的链子极细,颜色像是银质的,质地却又有些不像:“这是什么弄的?”

    “嗯,有点像金有点像银,你就把它当银的好了,”裴宁不在意地笑笑,微微眯起眼看前世随身带了多年的链子,空放了这许多年,如今配上那青色暖玉,在舒景悦颈上挂着,倒显得分外合拍。

    “该要多少银子,你店里不也正缺钱么,花这冤枉钱做什么?”

    “该用则用,不然赚了钱做什么?”裴宁见他掩不住欢喜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满满的,在他面上亲了一下:“再说,你好好带着,将来再留给我们儿子,可就是个传家宝了,不比现在更值钱么?”

    “鬼扯,你怎么知道定是个儿子?”舒景悦面上微红,甩开她的手别看眼:“再说,传家的哪有留给儿子的?那不成了别人家的”

    裴宁一怔,才想起刚才下意识的话弄错了“尊卑”,也就笑着闹他:“男孩子才要宠着嘛,当然留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