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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君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晏洲远对他很好,他们还在一起,晏洲远在台下看他唱戏,给他拍照,结束后带他去小巷子里买各种小吃还有他喜欢的糕点,晚上晏洲远坐在灯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祝君然走过去后才发现晏洲远在画他。

    每一幅画都很漂亮,也很用心。

    祝君然笑着说了他两句,让他别画这些东西了,赶紧去洗漱睡觉。

    晏洲远听话地把他手指拉到唇边亲了亲,这才收拾好画纸和铅笔,和祝君然一起进了浴室洗澡,他们在热气氤氲中拥抱,接吻,亲密,他们同心一体密不可分。

    祝君然眼角悄然滑落一行泪,泪水洇进枕头里,替他记录下了这些佐证,祝君然缓缓睁眼。

    梦碎,那些美好的画面尽数化作纷繁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都是假的,也是真的。

    祝君然无声笑了笑,抬手擦干眼角泪。原来,他早已这般在意晏洲远了,甚至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一部分,当这部分存在时他感觉不大,可一旦失去了——

    那便是彻骨的痛楚,钻心的涩然。

    怎么会这样……

    是什么时候他对晏洲远如此情根深种了呢,他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晏洲远发现他爱吃甜食,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和糖人时自己当时的怔愣;晏洲远给他买了他爱吃的糕点,细心地给他添茶倒水,怎么对他深情告白,如何一遍遍诉说对自己的喜欢;在吴缊知和周斯面前对他的维护;在第一次去晏家时给他鼓励和力量;第一次要他时如何的温柔小心;在他提出分手时晏洲远又是怎样的不舍、委屈和痛苦;借着让他补偿的名字一次次纠缠他,明明那么气怒又是那么好哄,还有他吃关誉京醋的时候……

    每一帧画面,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祝君然都记得无比清晰。

    祝君然想着想着又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地更凶。晏洲远笨,他更笨,明明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晏洲远,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他简直就是个笨蛋。

    明明早就有迹可循,为什么他不多想想,那么多人都说过的啊。他师傅袁正扬、许溏、林宵、关誉京,就连还是小孩的明明都看破了,只有他这个傻瓜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

    他知道自己应当是有些喜欢晏洲远的,但是不知道已经喜欢到了这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倘若换成别人,他不喜欢的,他便是再缺钱再怎么样也不会献身,譬如他对关誉京,一开始就直接拒绝了。

    在他和晏洲远提分手后,他甚至想过,从此后为晏洲远守身,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爱呢?

    只是他自己装惯了,错把爱当补偿,当愧疚,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愧疚要去偿还啊,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爱字在作祟罢了。

    是爱,是晏洲远。

    是他,亲手伤了自己的爱人。

    祝君然心里难过地不能自已,他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肯定是晏明珠出了事,才会变成这样,他要去看看晏明珠,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对的,没错,他会弥补晏洲远,告诉他自己爱他,很爱他,求他原谅自己。

    祝君然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他临出门前想到了什么又返回,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枚通体透明的玉坠戴上,正是晏洲远当初送他的同心玉坠,这枚玉坠从他收下那天后一次都没戴过,现在,该是用它的时候了。

    祝君然碰了碰冰凉的玉坠,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

    他先去了一趟晏家。

    祝君然这时候还不知道晏明珠出了什么事,不过晏家没人,只有一个看门的留在家里,他对祝君然摇了摇头,祝君然问他晏明珠和晏洲远在哪儿,他也不说,就一个劲儿的摇头。

    祝君然最后只得放弃,问了他晏洲远什么时候回来,这人还是摇头。

    祝君然失望叹气,想想还是决定晚点再过来。祝君然干脆去了街上,他想起了那个合作商,而酒楼无疑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去的是晏明珠之前去过的那家。

    祝君然进去后随意在大厅热闹之处找了个位置坐,他点了一些吃的后就专注地听其他人谈话,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些关键点。

    这里商客居多,而八卦又是人的天性,祝君然很快便听到了最新的一手消息。

    “听说了吗?吴家最近又谈了一笔大单子,吴家那个小儿子,吴缊知,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小子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做起事来比他大哥还老练。”

    “是啊,这谁想得到,吴老板已经把这项合作交给他小儿子做了。”

    “哎,世事难料啊,想当初我还是很看好晏二少的,总觉得他要在城里大放异彩……”

    “你可别说了吧,晏家下面的工人早被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也撑不了多久咯,属于晏家的商业时代已经落幕了。”

    “嗯,是啊。还好上回听你劝没和他们家合作,不然真血亏,我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啊,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