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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分得清我和她吗?

    霍余当场愣在原地,这一句话,如遭雷劈,让他脑海一阵空白。

    梅林中拂来轻风,从冰雪中渗透而来,似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女子语气太过平静,霍余心尖传来丝丝拉拉的刺疼,很清晰,让霍余逃无可逃,不得不正视公主的问题。

    可是,什么叫分得清?

    她们本就是一个人,让他如何分得清?

    他很清楚,前世的公主就是眼前小姑娘,只前世她经历多种折难后,心思越难让人猜透,可除此之外,她仍旧是这个怕苦怕疼嗜甜的小姑娘,难道少一份记忆,她就可以是另外一个人了吗?

    霍余喉间堵得生疼:

    “可公主和她分明是同一个人。”

    陈媛倏然攥紧手指,稍顿,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果然,她就知道是这样。

    陈媛不爱听这话,怎么就是同一个人了?

    她没有霍余口中的那份记忆,没有那种经历,同一件事情,那个人和她可能做出两种选择,这怎么能算同一个人?

    陈媛厌烦地冷下了脸。

    但往日一见她冷脸就会认错的霍余,这次格外固执。

    让陈媛想骂他,但又堪堪止口,她摆手,让一旁云里雾里的盼秋带着婢女先退下,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陈媛本就没打算让旁人知晓。

    陈媛心中堵的那口气一直泄不出去,她冷飕飕地剜向霍余:

    “你就这么肯定,我日后会变得和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

    这根本不可能。

    她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霍余,似是想知晓答案,又似想要告诉霍余某件事。

    霍余半晌不说话,在陈媛快失去耐心时,他才堪声说:

    “不会。”

    陈媛眸中神情一顿,很快,她拧了拧眉。

    霍余抬眸,一字一句很清晰地传进陈媛耳中:“公主不会变成那样。”

    因为公主不会经历玉清山之痛,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盼秋徐蚙一等人枉死,她会一路顺风顺水,最终得偿所愿,自不会变的像前世那般。

    陈媛思绪断了一截,她眸中似一闪而过茫然,但很快消失不见,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到,只剩余纳闷:

    “既然你明知我和她不同,作何还将我当成她?”

    霍余抬眸,他似察觉到了什么,但离真相却还隔着一层迷雾,不待他细想,陈媛这句话就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如同困兽只能不断重复:

    “公主是她!”

    陈媛烦躁,既说了不同,还如此固执。

    有那么一刹那,陈媛当真升起个念头,让人将霍余拖下去打几棍子,让他好生清醒清醒,认清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谁!

    霍余不懂:

    “公主为何执意要将你和她分个不同出来?”

    “如同公主和年幼时,处事性格亦会不同,难道公主和年幼时的自己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吗?”

    “不论公主是何模样,我爱慕公主一点自不会变。”

    陈媛哑声半晌,险些被他说服了。

    但回神后,她就拧紧细眉:

    “自然不同!”

    “你不要混淆视听!我认同年幼时的我,是因我有年幼时记忆!可她呢?她的记忆,我有吗?”

    让陈媛承认自己就是霍余口中的公主,很简单,等有一日,她能有拥有那个公主记忆,她就认。

    但如今不行。

    甚至霍余将她当成那个人,都让陈媛觉得些许恶心。

    陈媛甚至不知,她为何还会在这里和霍余废话,她压住出口伤人的冲动,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霍余:

    “你所谓的情感和经历,我都不知道!我没有参与感,也没有成就感,你让我觉得我仿佛是个小偷,将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凭一张相似的音容相貌,唾手可得!”

    字字句句如刺骨,霍余控制不住失声打断她:

    “公主!”

    她冷声骂他千句,不如一句对自己的诋毁。

    那脱口而出的“小偷”二字,如同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霍余心上,让他浑身颤抖。

    霍余被她逼得双眼殷红,陈媛眼睫轻颤了下。

    她不愿霍余将她当成那个人,而背负那段记忆的霍余会承受多少痛苦,陈媛不知,也不想知道。

    可谁让霍余倒霉?

    拥有记忆的那个人偏偏是他。

    偏偏他又接受了那段记忆,明知她有多恶劣,仍旧不愿放弃。

    可难道要委屈自己,而成全霍余吗?

    陈媛做不到。

    感情这种事,往日陈媛不知,如今尝到点滋味,也只觉得各凭手段,既无法让她低头,那就只能霍余节节败退。

    陈媛不否认自己对霍余有好感,否则只需要享受霍余待她的好就是了,何必纠结霍余动心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