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越深入,就会发现这里面越宽阔,从刚开始只能两人并肩而行,到如今几乎是一个宫殿大小,可以装得下他们所有人。

    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前方好似传来动静,孙凌瞿的声音传来:“公主小心,这里有蛇!”

    蛇?

    此处阴暗潮湿,若有蛇倒也属平常。

    但很快,陈媛就发现她想错了,蛇吐信的声音嘶嘶传来,陈媛脸色顿时变得难堪,她不怕蛇,但却觉得恶寒,不断有小蛇爬过来,让禁军稍乱了阵脚。

    这分明是蛇窝!

    徐蚙一斩断一条蛇,掐着蛇头,道:“大部分蛇无毒。”

    陈媛适才吃的干粮都快吐了出来,这岂是蛇有毒无毒的问题?哪怕无毒,被咬上一口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阿冽战战兢兢地开口:“这蛇平日里不咬人,喜暗怕光。”

    陈媛扯了扯唇,只觉得在说废话,哪怕这些蛇喜欢黑暗,他们也不可能将火把熄了,徐蚙一也说了,只是大部分蛇没有毒,难道让他们在蛇窝处于一种看不见的状态?

    这和送死有何区别!

    就在陈媛烦躁时,一直安静没有动作的沈柏尘忽然拉住她,身子往旁边一栽,猝不及防下,陈媛就被带入一片黑暗中,她察觉脚踝处一疼,低头就见徐蚙一斩断一条咬在她脚踝处的红蛇。

    下一刻,她就看不见徐蚙一了。

    因为,她不知栽到了何处,她亲眼看见在徐蚙一去斩蛇时,一道石门被关上,顿时她脱离了大部队,徐蚙一脸色大变的模样被隔绝。

    那条红蛇可能有毒,只短短几个呼吸,她就察觉脚踝处传来麻木的疼痛,陈媛脸色稍白,沈柏尘不知将她拉到了哪里,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在台阶上朝下翻滚。

    浑身皆疼,膝处、手肘、后背无一处不疼,黑暗中,似乎有人护住了她的头,不知翻滚了多久,陈媛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一抹光亮。

    是一片山谷,有溪流缓缓,似通往外间,很安静。

    陈媛浑身疼得动弹不得,只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冷眼觑向将她护在怀中的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沈柏尘松开了手。

    沈柏尘的情况似乎比她还要糟糕,他脸色白得近乎没有血色,将手藏进了披风中,但陈媛依旧闻到了血腥味。

    她什么都没有说,撑着地面,半晌,才将自己挪到山谷边,靠在石壁上,勉强可以平视沈柏尘。

    陈媛不知道沈柏尘究竟是预谋已久,还是想拉她躲开那条蛇。

    可陈媛却不敢对沈柏尘掉以轻心,所以,她只是不紧不慢地扯了扯唇:

    “徐蚙一他们都在上面,你只把我一人拉进来,又有何用?”

    该得到的东西,他们一样不会少。

    这句话几乎就是撕开了脸皮。

    沈柏尘眼睑稍颤,但他没有回话,他忽然按住胸口咳嗽了一声,陈媛清晰地看见他手背上血肉模糊,应该是滚下来时,护住她才受得伤,剧烈咳嗽后,他唇角印了一点殷红。

    陈媛瞳孔倏然一缩,他手上的伤看着再骇人都不如唇角的一抹红给她的震惊大。

    陈媛一直都知晓沈柏尘的身子差,可一旦咳出精血,这个人也就命不久矣了。

    不过很快,陈媛就没有心思去想沈柏尘的身子如何了,她被咬到的那条腿几乎都动弹不了,意识渐渐恍惚,她紧咬着唇瓣,刺疼依旧无法带来清醒。

    她快撑不住昏过去,可身边却没有可信的人,陈媛极度地不安,她握紧了袖子中一直用来防身的匕首。

    倏然,沈柏尘似乎察觉不对劲,他站起来,向陈媛慢慢地走去。

    他坐下来,忽然很平静地说:“公主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陈媛哪想听这些?连握紧匕首的力气几乎都快没有了,她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刚刚作甚要撕破脸皮?

    “二十年前,大周最年幼的皇子。”

    沈柏尘说得风轻云淡,但陈媛却心下狠狠一沉。

    若搁在她身上,害她国破家亡的人就在眼前,她只怕会杀之而后快。

    沈柏尘向陈媛伸手,陈媛没有反抗之力,所以,沈柏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陈媛的匕首。

    一道台阶直通谷底,可惜,这么久了,那台阶上依旧没有动静。

    陈媛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她低眸,不动声色地说:

    “二十年前,大周皇帝下旨,所有皇室子弟皆自尽于皇宫中,所以,你抗旨了?”

    抢了陈媛的匕首,沈柏尘却若无其事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好似听出了陈媛再拖延时间,所以,他没有继续回答,而是拿着匕首靠近了陈媛。

    陈媛眸色稍沉,她偏开头,却懒得去说一些讨饶的话。

    临死前,不妨给自己留点体面。

    总归她死后,沈柏尘也活不久,徐蚙一会叫他下来陪她!

    她闭上眼,毒素似乎还在蔓延,她心中呸了声,都要死了,还要受蛇毒这番罪!

    然而,她久久未等来疼痛,反而,有人掀开了她的裙摆,陈媛倏然睁开眼,要痛斥沈柏尘恶心,可触目所及,却是沈柏尘用匕首划开她脚踝上被蛇咬到的伤口。

    那处早就青紫,伤口被划开后,黑色的血液汹涌而出。

    猜到他要做什么,陈媛有些怔然,可沈柏尘已经俯身而下,虚白的唇渐渐贴近伤口,陈媛倏然攥紧了衣袖,脚踝处的疼都似乎可以忽视了,她怔怔地看着沈柏尘,眸中皆是茫然困惑。

    沈柏尘说了自己的身世后,按理说,他们应该是死敌。

    哪怕仇恨是由他们父辈挑起的,可若说和他们无关,似也太无耻了些。

    那……沈柏尘为何要这么做?

    沈柏尘吐了一口黑血,又俯身而下,陈媛咬紧唇瓣,这副场景应该是暧昧旖旎的,可陈媛却生不出任何亵渎的心思,她堪堪哑声:

    “……你会死的。”

    他的身子早就从骨子里烂掉了,如今吸了毒血,哪怕他很快吐出来,也未必没有一丝流入四肢骸骨,哪怕只有一丁点,对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