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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府的景色很好,一排青竹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郡主和柏尘认识?”刘芊妤几不可察地攥紧手帕,她仿若很意外地看向凤玲。

    那声不动声色宣示主权的柏尘让凤玲有些好笑,但她面上依旧好声好气地说道:

    “沈公子刚来长安那日,我和公主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刘芊妤不着痕迹地抿紧唇瓣,那日她问沈柏尘是否和公主相识,沈柏尘给的是否定答案。

    可如今郡主却明晃晃地告诉她,几人相识。

    刘芊妤脸上的情绪顿了下,才继续温和道:

    “柏尘是我请来的客人。”

    算是回答凤玲先前问沈柏尘的那个问题。

    说话的同时,刘芊妤看了眼沈柏尘,见他脸上情绪冷清依然,心中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在沈柏尘看来,那根本算不得认识。

    眼前一幕,让陈媛心中轻啧了声。

    看得出来刘芊妤的确对沈柏尘很是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出沈柏尘对她并无私情,可沈柏尘从未拒绝过刘芊妤的接近或邀请,摆明了是在利用她。

    陈媛懒得去管旁人琐事,她眉眼轻轻一抬,视线在沈柏尘腰间突出的扇柄处顿住,她饶有兴致地说:

    “你走上前来。”

    这句话明显是对沈柏尘说的,沈柏尘眼睫轻颤了颤,说不上心中什么情绪,他没看向刘芊妤,只默了片刻,就抬步上了台阶。

    凉亭的地方不大,中间放了张石桌,更显得逼仄了些许。

    陈媛倚在栏杆上,沈柏尘站在凉亭边缘,二人间隔着三四步远,这是有些疏远的距离。

    刘芊妤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了几番。

    但在场的,没几人在乎她。

    陈媛对着沈柏尘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走近些。

    沈柏尘困惑的视线落在陈媛身上一刹,才继续抬步,停在了陈媛触手可及的地方。

    陈媛眼眸恹恹地耷拉着,沈柏尘也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但凉亭中似乎有些莫名的张力,让凤玲眼皮子硬生生地跳了跳。

    凤玲不动声色地觑了眼刘芊妤,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柏尘朝陈媛走近,唇瓣被紧紧咬住,却丁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只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说早了,这哪里是刘芊妤捷足先登啊,分明是为他人做嫁衣。

    就在凉亭中气氛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时,陈媛忽然抬起手,她径直伸向沈柏尘的腰间,撩起了大氅,指尖碰到沈柏尘内里的衣裳。

    沈柏尘在陈媛伸手过来时,似有一刹想躲,但陈媛一碰到他,他就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

    他没绷住冷清的神情,病弱苍白的脸颊飘上一抹红,他似乎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刘芊妤终于忍不住失声:

    “公主!”

    陈媛掀了掀眼皮子,朝刘芊妤看了一眼:“嗯?”

    刘芊妤对上陈媛的视线,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色稍白。

    陈媛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有皇上给她做后盾,她肆无忌惮,只一个男子罢了。

    父亲本就不喜她和沈柏尘走近,若知晓她因为沈柏尘惹陈媛不高兴,只怕会亲自押着她去赔罪。

    刘芊妤嘴唇颤了颤,在陈媛疑惑的视线中,话音都似堵在喉间,她有些难堪地噤声。

    谁不知她为何请沈柏尘而来?

    即使知晓又如何?

    陈媛不在乎,谁又敢说她一句不是?

    就在这时,沈柏尘仿佛终于回神,他低垂眼睑,就瞧见了陈媛的指尖,她手指很好看,纤细如玉,轻飘飘地搭在他腰间,根本没使一分力气。

    沈柏尘眸中似有不知名情绪闪过,可惜他低垂着眼睑,没有人能看见,下一刻,他退后一步,躲开了陈媛的手。

    重新站直身子,沈柏尘适时地发出疑惑:

    “公主?”

    陈媛很自然地将手翻过来,手心朝上对着沈柏尘一伸,她说:

    “上一次见你,还不见你身上有把折扇。”

    这一句话,让沈柏尘身子似乎稍僵,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陈媛,几不可察地握紧了折扇。

    沈柏尘之所以敢将玉清扇带在身上,就是因为,玉清扇从未露世过,世人只知其名,根本不曾亲眼见过。

    世人皆寻玉清扇,可将玉清扇摆在人眼前,他们也根本认不出来。

    如今,陈媛直白地挑明对玉清扇感兴趣,究竟是认出来了,还是只是随口一言?

    见沈柏尘没有动静,陈媛稍稍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不满,她轻拧了拧眉,将手又朝前伸了伸:

    “给我看看。”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根本不允许沈柏尘拒绝。

    刘芊妤这时也上了凉亭,见陈媛感兴趣的是折扇,而不是沈柏尘,她几乎刹那就松了口气,拉住了沈柏尘的手臂,低声催他:

    “公主喜欢你的扇子,柏尘,还不快递给公主瞧瞧?”

    就在陈媛以为沈柏尘不会轻易给她时,沈柏尘终于有了动作,他冷静地将折扇取下来,亲自递给她,并且轻声无力地说:

    “这柄玉扇,沈某也只是巧而得之,见扇面上水墨画不俗,才一直贴身带着。”

    他低垂着眼睑,让人根本察觉不出他的情绪,他抵唇虚弱地咳嗽了半晌,才低声说:

    “公主若喜欢,沈某就将这玉扇送于公主,这玉扇价值不菲,在公主手中,也算不得辱没了它。”

    前一句话,陈媛不过听过就过,只借口言辞,不必放在心上,可等沈柏尘说完,陈媛才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这可是玉清扇。

    沈柏尘说送她就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