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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当时极之高兴,拿来起酒杯与我碰了一下,说∶“莫妮卡,亲爱的,我代表安吉拉和戴维感谢你的成全。”他这么一说,又让我有了委屈之感,就象珍妮佛.弗劳尔斯为克林顿堕了胎之后又听到克林顿向她报告希拉里怀上小孩,他就要作爸爸时的心情一样,尽管鲁道夫的高兴与克林顿的高兴不是一回事。

从店里出来之后,我还没有从对两条狗的吃醋中解脱出来,心情不太愉快。我知道我一时离不开鲁道夫,但我还是说∶“那就让戴维跟你回去吧,别耽误它当新郎了。戴维,再见!”我装作要离开的样子。鲁道夫一见,连忙两手一摊,拦住我说∶“莫妮卡,你怎么能够离开呢?难道你不去为安吉拉和戴维的婚礼表示一下祝贺?没有莫妮卡参加的婚礼肯定是没有一点兴致的,莫妮卡!”不管鲁道夫心里怎么想,他脸上露出的焦急之态也算给了我一点安慰,他毕竟舍不得我离开。

“好吧,看在安吉拉和戴维的面子上,我愿意出席它们的婚礼。”鲁道夫很乖巧地挽过我的手,悄悄地说∶“莫妮卡,是不是我冷落了你?亲爱的。”我用双手搂住他的腰,恼怒他说∶“你才算明白?”

“我知道了,我的莫妮卡在吃安吉拉和戴维的醋!”

“是的,我就是一个爱吃醋的女人,你要当心!”

鲁道夫被我说得乐了,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说专门要给我买一个醋坛子。

我们就这么在大街上走着,旁若无人地又吵又闹,一直到停车场钻进他的车内才罢休。

在我与他的交往里,这种极欢快的时候是不多的。大多数的时候,不是沉浸在无言的幸福之中,就是全神灌注地做ài,没有多少时候轻松。在我的印象里,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所以,我的印象特别的深。我也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种时候,他将我抱在怀里了,也没有吻我,仅仅瞪直双眼盯往我,然后大步地往停车场走。

我是极想让吻的,我甚至伸出了嘴向他示意,可他就是装作不明白。我不明白他的自制力怎么那样强,那样不肯轻易对自己的情感有稍微的放纵,后来,我也曾多次就这个问题向他提出过质问,他总是说∶“我不能太放纵自己,你太可爱,我害怕因为我的放纵伤害你从而失去你。”当初,我也为他的这种说法有过不知多少次的感动,当然那是分手之前。

二、禁果之味

鲁道夫并没将车开到他家里去,而是开到他的工作室。

这是一处包括画室、休息间、游泳池、卫生间的平房,房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草地,看样子,好象才装饰过,一切都是新的。我感到很奇怪,他原来的画室我是去过的,就在他的家里,怎么又有了新的工作室?鲁道夫告诉我,这是他新购买的房产,是用他在芝加哥拍卖作品的钱购置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今后,这将是我们俩的世界,知道吗?亲爱的!”

鲁道夫说的是真话,在我与他交往的那一段时间里,至少我就没有发现过别的人进过这一处房子。为了让我与他不受人干扰,他甚至连佣人都没有雇用一个,有件事要干了,就请一个钟点工。

我与他以后的许多故事,大多数就发生在这一处房子里,包括为安吉拉和戴维举行的婚礼。

卡桑洛博士就我和鲁道夫之间的交往作过那一次深刻的分析之后,我曾想过,这一处房子大概也应算作鲁道夫精心策划的一个关键部份。在他购买和装饰房子之前,一定先想过以后该在这处房子的何处与一个叫莫妮卡的小女孩该干什么。我认真地回忆过我们在这一处房子里干过的每一件事,几乎任何一件我都是按照他的操作在行动,我从来就没有主动过一次──不,只能说,他从来就没有让我主动过一次。这样看来,我后来推断他在购买房子时就想好了一切,当然是比较准确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卡桑洛博士的分析的精,鲁道夫为了得到我──不,为了拥有我以完成他以速写的方式对玛西亚从小到老的按年代的勾画,确实是煞费苦心。

对于鲁道夫要为玛西亚按编年史的方法画一套速写画,其用意究竟是什么,是我一直没有弄清楚的事。据他自己与别人说的,他是想创造一个奇迹,一个绘画史上的奇迹。以一个真实的人为模特儿,从小到老,每年画一些速写,并且是裸体速写,表现一个女人形体的变化。从理论上说,鲁道夫的这个想法不能说不是一个大胆的艺术构思,如果能够完成,那当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大凡艺术家总会有一些怪癖,难道说这就是鲁道夫的怪癣?他要是真的实现他的目标,当然可以说是绘画史上的一个奇迹。但是,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难题。难题之一,绘画者有这个设想并能够实践时,年纪大概也不会很小了,要表现的对象刚至少比这个艺术家要小20岁。要画完她的一生,那这个艺术家要活多少岁?弄不好自己死了被表现的对象却还活着,那么其设想也就成了空话一句。除了这一难题,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表现对象怎么样才能与之配合一辈子?从小时候开始一辈子给你当模特儿,让你画裸体速写,这一个人在世界上能找得到吗?由此看来,鲁道夫的设想无疑是天方夜谭。

鲁道夫的绝招就是他能创造成天方夜谭。他首先找到了一个玛西亚,一个自我表现欲望特强的女人,她愿意与之配合,我想她也一定有她的想法,那就是,由鲁道夫以她为模特儿创作的《贝弗利山少妇》不是很为她出了一下风头,并且给她结交上层社会的人开通了一条理想之路,她也许更看中一百年或一千年之后,人们来研究鲁道夫的这一套艺术珍品之时,不也是对她的研究吗?那她不也就垂名千古了吗?可以说是鲁道夫选择了玛西亚,也可以说是玛西亚选择了鲁道夫,各得其所,双方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从这角度看,鲁道夫和玛西亚是联手在做一件于后人极有好处的事,是不应该被耻笑被反对的。而且看出鲁道夫的确聪明过人之处,从年龄上看,他完全有可能将玛西亚以后的那一部份速写画完。而对玛西亚少女时代的那一部份,鲁道夫则采取以我来代替的办法去完成,不能说不是一个最理想也最现实的办法。因为我与玛西亚少年时代长得是那样的相象那样的毫不走样,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退一步说,因为我与玛西亚是一对母女,从生理的角度看也好,从艺术的角度看也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后我也想过,鲁道夫将目光盯住我,大概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想法。最可能的是,他与玛西亚已经合作得很好的时候,由此而想开去,想到要表现玛西亚的一辈子,继而想到以我来代替玛西亚的少年时代,这种推测,我以为是十分可靠也可信的,如果是这样,那就还有一种可能,鲁道夫选择我是玛西亚同意的,至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