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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昭蓉身上藏着心事,南门正卿能看出来,青羽剑宗的其他弟子也能看出来。她虽然置身在虹光池美丽的景色中,但眼眸深处却有一股淡淡悲伤涌动。

    她一杯接一杯的饮酒,直到天地开始旋转,直到意识开始模糊。

    九昭蓉站起了身,走过这些嬉笑打闹的人群,穿过漫天飞花的樱花树林,来到了一块悬崖峭壁的尽头。她看到尽头底下的深渊,也看到了尽头上空那一轮皎洁弯月……从前的戒钟离,就犹如这一轮弯月,清白纯正,散发着莹莹光辉,可是弯月只能在黑暗的夜空中才能绽放光芒,一旦到了天明白日,它的光辉便彻底暗淡。

    而萧玄珩,便如那天明时悬挂于高空的朝阳,他是明亮的,耀眼的,撒在身上的光辉永远温暖柔和,没有炙热,也没有咄咄逼人。

    她慢慢握住腰间的佩剑,一下子抽出横在面前。

    剑身上映着月光投射的倒影,还有九昭蓉一缕被风吹拂的发。有风从地面拂过,席卷起飘落的樱花,手中的长剑随着风一并在空中挥舞起来,银光皎洁,如梦似幻。

    修仙之路漫漫长,你遇到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谁走进了你的生命,谁又从你的生命中离开……这一切仿若一场梦,一场沉睡在真实意识里的梦。你是醒着,抑或是沉睡,于天地而言,你是什么,与你而言,天地又是什么。

    九昭蓉有时候会想,若一个人真的微小如尘埃,那即便你不存在了,天地依旧照常运转……但她有时候也会想,天地的意识存在于你的脑海,天地才为存在,你若不存在了,天地于你脑海的意识也便不存在了,那又何来天地?

    如此一想,她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释怀了,手中的剑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很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九昭蓉在樱花月下舞着剑,南门正卿出来寻她时,看到她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身后有弟子想出声喊九昭蓉,却被南门正卿制止:“她在悟剑,莫要打扰她。”

    “九仙子竟如此厉害,她才刚得了剑道心法的传承,就可以悟剑了。”那弟子有些羡慕的看着九昭蓉的身影,“大师兄,我听说悟剑要花上许多年的时间,九仙子岂不是又要不吃不喝待在这里修炼了?”

    “嗯。你去吩咐其他弟子,今日过后,虹光池附近便不要再来了,等九师妹悟剑结束为止。”

    “是,大师兄。”

    虹光池的酒宴过后,青羽剑宗再次恢复了宁静。山顶道场还是日日有弟子练剑,屋檐下的古钟仍发出厚重的嗡声,唯独少了九昭蓉的身影。众人都知道,九昭蓉在虹光池边的悬崖下悟剑,若她能悟剑成功,就能达到剑魄境界。

    青羽剑宗四季交替流转,虹光池的水也升了涨,涨了落。一晃二十年过去,九昭蓉鬓边的长发已与剑身同长,衣袂受了风吹雨淋,显得有些泛白和破损。

    南门正卿每隔七日都会来此地查看九昭蓉的情况,时间久了,他也便认得了九昭蓉的契约神兽当康,和一个脸上手臂上有鱼鳞的姑娘。

    当康不能长期留在青羽剑宗,但可以时不时的过来陪伴九昭蓉,南门正卿第一次遇见他们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妖兽闯入了剑宗,差点就要打起来。后来知道他们是跟随九昭蓉来的,也便没有将此事上报。而现在,他干脆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点烤鸭烤鸡什么的,给当康鱼奴解解馋。

    这一日南门正卿没有按照往常的时间过来,大约到了傍晚时分,他才出现在虹光池边,看着已悟剑成功,身上微微闪烁着剑魄光芒的九昭蓉:“师妹,九玄山那边来了一位仙君,说是你的旧识。”

    九昭蓉原本垂目在调息打坐,当听到“九玄山”三个字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来的是哪一位仙君?”

    “九玄山执法堂长老——七這。”

    自滕丘滦卫州一役,九昭蓉留在青羽剑宗已有数十年光景,在这段时间里,九玄山却得不到任何关于萧玄珩和九昭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