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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交’谈

    同一时间,金陵城内的一幢宅子里。同样是一间幽静的卧室,杜悯喝完了一碗‘药’汁,用手帕在嘴角印了印。

    陆诏坐在他的对面,递上一杯温白水:“大表哥,漱漱口吧。”

    杜悯接过杯子,并没有喝,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个岳金应该是太‘女’吧。你怎么还撞了她?”

    陆诏垂下头,低声道:“我一时不小心,再者,她穿了男装,举止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杜悯皱了皱眉:“她既能做到一国储君之位,就不会是普通‘女’子。听闻她从小和四位伴读一同长大,举止间带着几分男儿气也是应该的。你太不小心了。”

    陆诏低头不语。

    杜悯见他如此,放缓了表情,柔声道:“婉儿从小就同你亲近,你不必担心她使小‘性’子。男子汉大丈夫,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耽误了正经前程。你和二弟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倘若今日因此得罪了太‘女’,岂不因小失大?”

    陆诏抬眼,嘴‘唇’微动:“大表哥,太‘女’殿下是一国储君,心‘胸’宽广,想来不会因我无心之举就怪罪。我今天已经借酒向她陪过罪了,她好像也没有生气。”

    杜悯笑了:“若是这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她哪里还能是储君?我生气的是你这‘性’子。平时‘挺’谨慎的一个人,偏偏一遇见婉儿的事就‘毛’手‘毛’脚。这‘毛’病趁早给改了。别到时让人家说你儿‘女’情长,当不得大任。”

    陆诏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又垂下眼帘:“大表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从小最羡慕的就是舅舅家的亲热和睦。这才是一家人呢。哪像那府里,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我。看着好似怜悯我不能继承爵位,实际上全是幸灾乐祸,还,还看不起母亲。我从小就想,若我是舅舅的孩子就好了。没想到,母亲真的给我定下了婉儿表妹,我,我怕表妹不喜欢我。”

    “你呀”杜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觉得有些心酸。叹道:“我们本就是亲戚。如今更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小时受的苦难,未必不是上天‘玉’成你大器,特意降下的磨练。还记得《孟子》里怎么说的?”

    “记得。”陆诏目光闪动,孺慕的看向自己的表哥:“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记得就好。”杜悯目光柔和的看着他,嘴角噙笑:“所以,你大可不必患得患失。只要有恒心,终会展翅云霄。”

    陆诏展颜一笑:“大表哥,我知道了。你身体不好,早些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嗯。”杜悯想想,又嘱咐了一句:“若再遇见太‘女’,平常心待之就好。切不可媚上。”

    陆诏点头,转身离去。替他关上房‘门’,吩咐值夜的丫鬟小心伺候。

    出了院‘门’,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到院‘门’口,一个守在暗处的小厮消无声息的上前,低声道:“表小姐在里面。”

    陆诏挥手让他退下,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文尔雅。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他推开房‘门’,惊讶的看着那身姿柔弱的‘女’子。脸上立刻浮现愠怒:“伺候的丫头们呢?怎么一个都不在?竟让你在这儿干等”

    杜婉立时红了脸,连忙道:“表哥,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下去的。”

    陆诏皱眉,随后‘摸’了‘摸’温在布窝子里的茶壶,见还是热的,便替她倒了一杯,换掉已经变冷的残水:“婉儿,晚上天凉,喝点水暖暖。你身子不好,出‘门’时怎么不加件衣服。可见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尽心。”

    杜婉捧着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心中甜蜜。仰头问道:“表哥,大哥叫你过去,是不是训斥你了?”

    陆诏失笑:“大表哥那样好的‘性’子,怎么会训斥我?只是和我说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罢了。你不必担心。”

    杜婉面‘色’微红,垂下睫‘毛’:“谁,谁担心你了……”然后她就看见一个‘阴’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陆诏走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杜婉心脏狂跳。那人越来越近了,耳边传来他温热的鼻息……陆诏伸手,衣袖拂过她的手腕……杜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然后,她手中的杯子被‘抽’走。陆诏的身体又回到了原先的距离,柔声而坚定的道:“婉儿,天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杜婉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心头涌上甜蜜和失落。喃喃的道:“是。表哥,你早些休息。”

    陆诏唤来丫鬟,给她穿上披风,又亲自提了灯笼:“天黑,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