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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雾缭绕,疏星点点。远方黑影匍匐,有条条山脉蜿蜒;近处红墙叠瓦,凭座座琼楼玉宇罗列。楼畔玉树俏立,琼花吐蕊,芳草萋萋;屋内人声窃窃,巧笑嫣然。一切平和美满。陌生,而又无比熟悉。
紧接着,天象突变,晚霞忽的转作赤色,如染上一层暗红色的鲜血。雨水如上苍慈泪,飘摇而下,淅淅沥沥地打湿地上的砖石。
倏忽,脚下山谷“轰隆隆”一阵巨响,就涌出千百万恶鬼,如海啸般席卷着一切。那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顷刻摧作废墟。
人们惨叫哀嚎,东奔西走,仓皇逃窜。那恶鬼密密麻麻,猛扑追赶,凶残地将无数活人切断四肢,剖开肚腹内脏,生生撕作碎块嚼食!
但看顷刻处处碎肉模糊,鲜血横流,直如人间炼狱,叫人魂飞丧胆!
“太上,本尊出来了,你终究还是输了!”
“这肮脏污浊的世间啊,准备承受本尊的怒火吧!哈哈哈哈!”
那黑衣男子周身阴云缭绕,黑雾迷离,状若癫狂,放声大笑不止。手中黑龙枪吞吐寒芒,如流星般呼啸自云中投下。
杨雁翎瞳孔剧缩,凄厉大叫一声:“师公!”慌掣起手中冰炎神剑,不要命地向那魔枪狠狠抢去!
刹那间,二方剧烈撞在一处,激起气浪如潮,轰然四散!
……
“啊!”
杨雁翎轻呼一声,猛地一下自地上跳起来。他眸光惊恐,心脏剧烈地砰砰乱跳,额上鼻尖尽已是淋漓冷汗。
过片刻,杨雁翎才回神,心头丝丝凄凉萦绕不散,忍不住捂面偷偷啜泣。
方才一切,似乎原来只是个梦。但却无人知晓,这也是他深埋在心底最不愿提及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即使过了两年,每当想起来,那强烈悲痛仍旧如尖刀般狠狠剜着他的心脏,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久,杨雁翎才平息心中情绪。将手轻轻抹掉脸上的泪痕,转身看了看旁边石板上的丑郎和李凤精,又抬头眺了眺大殿另一边江月离、人鱼儿与白妤三个女子,但见几人一动不动,睡得正熟,并不曾发觉自家这儿,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杨雁翎此刻心绪如麻,再也无了睡觉的念头。便轻轻将身爬起,慢慢踱步而出殿门中去。
那门外,洪水被头顶的点点珠光映衬,仿佛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冲刷着脚下的断壁残垣。
杨雁翎回头,轻轻地摸了摸手边已经锈蚀成了黑色的红铜狮头门环,它所镶在的原本宏伟庄.严的殿门,此刻早已是一片支离破碎,艰难地依靠在同样巨大的门框之上,连门上书着“大雄宝殿”四个大字的牌匾,也是同样是一般残破的。
这处地界,应本是诸佛的道场,此刻却是众人行了二三日,才在已被海流侵占的龙落之中寻到的,唯一未被大水淹没的落脚点。
看着脚边铺满的碎裂的石墙石瓦,倒塌了半边的泥砖与佛像,与那破落的巨大宫殿,他心间也渐渐一般的落寞。
这世间无常如斯,几多物是人已非,几处繁华入萧索……
正思虑间,忽地眼中不经意间瞥见残破墙上一角,登时心头大震,急迈步到那墙边。
却就将手一拂,但见那石墙上弯弯曲曲地刻着许多人形,果是与先前在那千钧石闸上看到的那副万佛与群魔激战一般的画面。
但只见那画像中,是群魔乱舞,围杀几十个佛陀。周围佛头与魔首骨碌滚地,鲜血内脏斑斑勃勃,四肢飞舞!
更可怖的是,那佛祖此时七窍流血,面目扭曲,看着甚是痛苦。佛前,一个魔头猖狂大笑,手中黑枪笔直向前,穿透了佛祖的身体!
整幅图刻划得无比细腻,比先前见到的更惨烈血腥得多,看得人心惊胆寒!
杨雁翎面色苍白,恍惚眼中竟能看到真实场景一般。
但见八首千足琉璃鬼怪乱舞,九头怪蛇咆哮,鬼车黑雾汹涌,忍不住恐惧得退后一步。
忽闻得身旁突兀响起一声:“杨兄弟!”将他惊得汗毛倒竖。急转头看,只见是人鱼儿,才大舒口气,道:“是你啊!”
人鱼儿点点头,手中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图中痛苦不堪的佛祖,眼中满是柔情。
杨雁翎微微诧异,正要开口,就听人鱼儿自顾自道:
“那是千年以前,先秦时期,春秋战国时代的事情了。”
“嗯?”
“典籍上记载,那妖魔不知是出于何处,只知成名之时,便叫作‘鬼尊玄甯’。
曾闻那鬼尊功法高强,残忍嗜血无比,只凭一己之力,就血洗了九州千亿姓,屠戮天界百万神。麾下阴兵鬼将,亦是个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所过之处,焦土百万,血染河山,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