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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愉!”

    原本在宴会厅里的孔如繁见她出去久久不回来,为了避免自家艺人在这个声色局里遇到那些狗血的事情,只好出来边问服务生边找。

    结果她才走到洗手间这边,就觑见了走廊上相对站着的两人。

    孟忍冬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在强忍着不发作,孔如繁毕竟不知道她们俩真正分手的原因,见状只以为孟忍冬在这里纠缠不清,而另一边低着头的纪愉受制于她,便不由出声喊了一句。

    孔如繁的步伐快了几分,在声音落下之后,快步来到了纪愉的身边,俨然一副母鸡护崽的架势将纪愉挡在自己的身后,站在两人间,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忍冬:

    “孟总。”

    这一声客气称呼里带着明显的提醒。

    似在不厌其烦地暗示孟忍冬,纪愉如今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孟忍冬本就被纪愉上一秒迷醉亲密、下一秒清醒疏离的态度所伤,而今被孔如繁一遍遍地将血淋淋的真相揭开,她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正欲再说句什么——

    “哎哟……”

    不远处洗手池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带着疼痛的哀鸣。

    正是被她们遗忘许久的王老板。

    孔如繁下意识地侧头去看,依稀猜到了方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孟忍冬见状,将自己心底的那些不忿和思念给压下,偏开脑袋不再看纪愉的方向,只对孔如繁冷淡道:

    “她喝醉了。”

    “你带她回去。”

    孔如繁扬了下眉头,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而后才转头去观察纪愉,见女孩儿果然脸上、脖子上都是微红,身上被淡淡的酒味覆盖,无声叹了一口气,对纪愉笑道:

    “走,我送你回景区酒店。”

    “我看你也就喝了两杯不到的样子,先前不知道你的酒量不好,下次再有人找你喝,我会帮你挡的……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纪愉摇了摇头,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其实酒量还行的事情。

    孔如繁有些担心地伸手扶了她一下,带着她往电梯那边走,让她在电梯附近等一会儿自己,然后快速折返跟顾宁打了声招呼。

    在这个空隙里,纪愉本来脸庞发热地盯着电梯口,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站着站着,目光又往长廊的尽头看去。

    她看见孟忍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对着自己站在那边,明明脊背还是停直的,不知为什么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

    或许是酒还没醒的缘故,纪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出声问系统:

    “刚才她是不是叫了我一声‘纪小愉’?”

    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记忆了。

    系统稍稍回忆,肯定道:“对。”

    可随即,它又补充道:“可是我刚才再三确认过了……她身上真的没有司恬的灵魂气息……除非我锁定错了人,否则真的不会是她,愉愉。”

    纪愉垂了垂眼眸,从孟忍冬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低声道:“嗯。”

    她说:“应该是巧合吧。”

    恰在这时,孔如繁从宴会厅里出来,走到她的身边,一边问她要不要等下去一楼问服务生要点柠檬蜂蜜水,一边在电梯门开的时候抬手挡了挡,带着她一块儿走进去。

    ……

    不远处。

    孟忍冬失意至极,本来只是有些大脑空白地站在那里,竭力想将心中的那些疼痛压下去,听着纪愉和孔如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还在控制自己,不要做出太丢人的事情。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孟忍冬在心中暗笑自己是癔症了,自从分开之后,纪愉已经无数次同自己撇清干系,或许就是自己死在她的跟前,都不会让她回头,为什么如今还产生这样的幻觉呢……?

    可越是这样想,感官就莫名更强烈。

    落在身上的目光迟迟没有撤走。

    孟忍冬搪塞了自己许多的理由,克制着不去回头看纪愉离开的背影,每一秒都格外难捱,也不知道是那一刻,崩溃的情感压过了理智。

    她一点点地回过头去。

    而后,孟忍冬看到了身后那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她轻轻地勾了下唇角。

    却闭上了眼睛。

    好像这样就能将那多余的情绪阻止。

    如此好一会儿,洗手间的方向又传来一声痛呼,想来是那个王老板不愿在她们面前丢人,先前忍了半天想等她们离开再喊人,后来听见孔如繁的动静停了停,如今又以为她们走光了,便开始大声喊服务生。

    孟忍冬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将那些湿润的余韵散开,面上重又恢复了千重冰似的冷漠,一步步走回原先的洗手台附近。

    王老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本来还以为是这附近的服务生终于过来了,他费了半天劲依然没法从地上站起来,腰间火辣辣地疼痛,也不知道是骨头歪了还是筋抻伤了,这会儿转不过头去,只能态度恶劣地破口大骂:

    “你们这酒店什么服务!洗手台这么滑!”

    “半天没发现客人摔倒!我要告你们!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女人身上吃了瘪,这便打定主意将火撒到酒店这身上,仗着这洗手台附近没有摄像头,反正谁也瞧不见他到底怎么摔的。

    可惜——

    就在他骂骂咧咧的下一瞬,一道恶魔般的冷冽警告慢慢唤了他一声:

    “王老板。”

    刚还在破口大骂的人登时噤声,脖子着急地往后扭,恐惧地想要看清孟忍冬这个一点不柔弱的恶毒女人究竟还想做什么,可现在的他好似一只被人一脚踢翻的龟,怎么都转不过身,只能保持着趴在凉飕飕的洗手台边,虚张声势地对身后的人道:

    “你别过来!”

    “我警告你!孟忍冬!我叫人了!你别以为你爸是搞房产的就了不起,你再敢动手我就跟你法庭上见!”

    孟忍冬走到他的旁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下巴上被碰出来的一点青色痕迹。

    很淡很小的一片。

    她扬起头,用右手食指轻轻按了一下,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轻呼了一口气,觑见脚边咋咋呼呼的家伙,忽而出声道:

    “我要打你,跟我爸是谁有关系吗?”

    王老板:“……”

    他很想硬气一点,可他以前见过的女人都是温软可人、力气又小的那种,何尝受过这种被女人一脚踹翻的屈辱,现在后腰的疼痛在提醒他:

    从心就从心,总比挨打好。

    他闭嘴不言了,过了几秒钟,继续用嗓门道:“我知道咱们这圈子的规矩,先前不知道那小明星是你的人,现在……”

    孟忍冬不欲再听他的声音,面无表情道:“闭嘴。”

    王老板立刻闭上了嘴,好一会儿之后,他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正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洗手台附近看看有没有客人需要帮忙的服务生。

    瞧见这么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模样,服务生大惊失色,孟忍冬就在这时候转过身,轻描淡写道:

    “哦,来人了,正好——”

    “这位老板刚才喝醉了,非要在这里对每个路过的人叫爹,我也很苦恼,毕竟我也扶不动他这个吨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