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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泠傲剑尖斜指向地,屏气凝神,端详起对面的男人来。段潇鸣要比他略微年长几岁,眉目刚毅沉稳,粗一眼看去,全似一个多年征战沙场的武将。他眼角余光瞥到泠霜,只见她眉头深锁,满面痛苦之色。他不禁于心底一叹:这,就是你认定的良人?

    段潇鸣亦是同时打量着他。常年握剑的右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方才横剑相挡,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袁泠傲的剑气,头一回领教到他的剑术,未料到居然精深如斯!这男人,他虽是头一回见到,但之前却是听闻过无数次了。若不是袁泠傲特意着了一身九龙纹玄色章服,他怕是要当他是个文弱的世家子弟,诸如朝堂上那些成日只会侃侃而谈,到节骨眼上半点使不上力的酒囊饭袋。只是从不曾想,这样文弱的外表下,竟是有此般深厚的内力,确实是他太过轻敌了!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袁泠傲忽然一笑,率先开口。又忽然眯起眼睛,精光一闪,道:“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段潇鸣面色一直紧绷,本没料到他会开口同自己讲话,冷不防微微一愣,而后亦是一笑,飒然答了一个字:“怕!”

    袁泠傲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他坦率地答出这一个字来。

    “我虽怕死,却更怕从此失去她。”段潇鸣顿时撤去笑容,出剑反守为攻,一排凌厉剑招,逼得袁泠傲步步后退。

    两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一时之间缠打在一处,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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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霍纲所部为段潇鸣亲卫,随他过去之外,其余各人均有各自部署安排的任务,无一敢乱动。

    孟良胤知道想阻止段潇鸣是不可能的,只得立即跑去右翼税推嫠俊r蛭裆溆诘笔本鸵恢庇税推娓涸鹈孛芗担陨裆溆闯硕武烀猓椭惶税推妗

    “可汗,快叫神射营停止攻击!”孟良胤一见税推妫溆嗷坝镆丫坷床患八盗耍娜莸每吞缀眩低肪屠戳苏饷匆痪洹

    “先生这是怎么说的?”税推嬉恢倍即又性3肿沤裘艿墓叵担院河锼档梅浅a骼

    “先别问了,容老夫一会再跟您细说,总之,现在,请立刻叫神射营停止攻击,原地待命!”孟良胤急得满头冒汗,再怎么沉稳练达,此刻统统顾不上了。

    “这可不成,神射营的命令一向是大汗亲自下达,此刻怎能更改?”税推婀首骶龋纱罅搜劬醋琶狭钾贰

    “嗨!现在大汗在敌军阵营呢!若不立刻叫神射营住手,那大汗性命危矣!”孟良胤急得狠狠跺了一脚,吼道。

    “什么?!大汗在敌军营中?!这怎么可能!先生您是在同我开玩笑吧!”税推孀白饕桓背跃恍〉哪q耆幌嘈琶狭钾返幕啊

    孟良胤气极,怒得说不出话来。若在平时,税推婢桓抑室伤幕埃曰嵋晃斗印k闹武烀叭ィ圆换岚氲惴缟嘉次牛丝淌邪司攀窃谟胱约鹤吧党溷洞蛱道此等ゾ褪遣辉赶麓锿v构セ鞯拿睿亲右靶恼讶蝗艚摇4耸比舳武烀凰溃税推孀畲蟮氖芤嫒恕k呐椭杜际嵌武烀氖替菔顾约翰桓页频郏幌诖丝趟姹闼稻淠桥右丫吃校绞焙蛘腋鲇ず16矗允被俪浦疲庑列量嗫啻蛳碌奶煜拢闶撬饴牡哪抑兄锪耍

    孟良胤伸手巍巍颤颤地指向税推妫溃骸按蠛咕筒慌戮猩舷滤的隳边敝魃希浚∽菔沟贸ニ福徽圆凰常谎侨缱胝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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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泠霜站在一旁,独自沉浸在一方独立于喧嚣之上的寂静。

    她双手拢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四指的指尖正触到掌心那道旧伤疤上,往事顿时如开闸之水,一泄而出。她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段潇鸣与袁泠傲格斗的背影,只觉得那个熟悉的身形,越来越模糊,淡淡的轮廓,就像是刚刚触及笔洗里的毛笔尖,那一点墨迹,方遇了水,迅速地泅开来,从一个点,柔化曲折成一道狭长的弧线,袅袅绕绕,似一曲缠绵哀婉的离歌,情人之间最亲密的话语,终于,一曲终,那墨,完完全全地溶到了水里去。

    “我不要你去。”他说。

    她看到他的眼里映出自己脸来,那样清明透亮,这是他看她的眼神,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珍藏一辈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对待女人,向来无情,所以,她从来不敢去做过多的奢望。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她实在是失望过太多次,所以,她怕了,不敢再尝试。

    可是今日,此刻,九天诸神都挡在他面前,万箭所向,他却敢只身相抗,披肝沥胆,宛如癫狂。

    这一滴泪,凝着他的背影,顺着脸庞,落到黄沙里,无人知晓。

    我这一生,生于世家府邸,长在重阙宫门,万千宠爱于一生,天下人所见,我是这天下最娇宠的女子。自遇见了你,我们风雨同舟,并肩作战,猩红的血,染红我们的身躯。大漠苍茫,孤城烽火,我们一起走过。天下人都道我是妖妇,这般心狠,那般毒辣,六亲不认。

    可是,再怎样狠绝的面具,终究掩不住狼狈,那单薄的皮囊,只消轻轻一撕,便显出原型来,卑微怯懦,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我袁泠霜这辈子,表面再风光,却终究掩不住内里的无助与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