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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儿听了,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指着那婆子的脸面就骂:“好啊!姑奶奶等着你这老货的新主子来揭我的皮!”

    那日,她终究是没忍住,一个人躲在后院子里的一个假山洞里低低地抽噎。

    那时候他们正跟着段潇鸣住在镇江城里原先的都尉府里,她是袁泠霜的贴身大丫头,地位是极高的,原先也是段潇鸣奶娘的养女,虽然是个下人,却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一边想着自己的委屈,一边又想着自己主子的委屈,越想越来气,哭得越发伤心。自己一个人哭得太投入,竟连有人走近也没听见,直到假山石的洞口探出霍纲的头来,她才勉强抹了抹泪,站起身来出去对他行了个礼,叫了一声:“霍大人。”

    霍纲自是认得她的,他本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相反,对这样的事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可是,那日便也巧了,他来府里回禀军务,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她,便问了问。

    春儿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想到泠霜,又开始伤心,渐渐抽泣起来。

    霍纲本是最厌烦女人哭哭啼啼的,所以同僚们老笑他没有女人缘,到了这个岁数还是光棍一条。可今天他看着这小妮子哭得这么伤心,不知怎地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怜惜来,或许,是觉得自己跟这丫头有些惺惺相惜吧……

    平日里沉冷惯了的霍纲竟出言安慰了她几句,还叫她不要在段潇鸣面前提这事,免得影响他心情。

    春儿点点头表示知道。

    那天以后,她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没想到没几天,那几个婆子竟全部被撵走了,一个也没留下。她辗转打听之下,竟是霍纲亲自下的命令叫她们卷铺盖走人。

    这些仆妇都是从关外跟着进关的,论起资历来,确实都是老一辈的人,没想到,霍纲竟是雷霆手段,谁的面子也不给,统统踢了个干净。

    那次以后,春儿心中对霍纲更是崇拜了几分,平日里见到他,也觉得更亲切了。

    春儿径自又是深深一叹,天气越来越冷了,到了夜里,叹口气都结气白气来,段潇鸣总是单衣就在风口里站着,站到肩上落霜了,都毫不所觉。

    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满月,春儿心中默默祈祷:要是现在主子能陪在少主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袁泠霜谋刺袁泠傲的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镇江。段氏军中,也是一片哗然!

    原先议论泠霜回归临安,背叛段军的人纷纷对她改观,赞扬她忍辱负重,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头还是向着己方的。

    自从消息传来,那陈宗敬就每日躲着见人,除却段潇鸣那边开重要的军事会议,其余时候一概闭门不出,似乎是为着那日酒后出言不逊自责,却又拉不下脸来像廉颇那般负荆请罪,只好整日龟缩在自己的营帐里。

    段潇鸣和孟良胤又是各自持了一个心思,谁也没空去理会陈宗敬。一方面是对泠霜的立场,另一方面是对战局,两个人心里已有了疙瘩,纵使他二人胸襟再宽,再不计嫌隙,终究回不去以前的关系了。

    到了镇江,究竟该怎样部署力量,虽说临安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但是,段潇鸣和孟良胤都知道其实此战并不好打。他们士气虽高,可是一年来从关外到关内,战线拉得过长又没有好好休整过,是以疲敝之师去对临安城最精锐的守军!且临安自古富庶,多朝帝王定都于此,城防巩固,真的打起来,胜算并不如期望中那么大。

    尽管孟良胤一再明里暗里地提醒他泠霜已经背叛了他,可是,他心中从来没有怀疑过泠霜对自己的心。他给予她信任,是因为她值得,既然给了她的,他是不可能再收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