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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三这天,一辆青灰小马车终于载着田姑姑到了姜府外,姜滢欢喜地亲自去后门接了人,带回听雪院。

    田姑姑是深秋时收到信的,因这一趟离开就得跟姜滢待在西京了,她着实忙了大半个月才能出发,路上遇风浪又耽搁了数日,这才拖到年后才到。

    姜滢才把人领进屋,怀里就被塞进个漆花匣子,打开的一瞬间压得紧紧的银票就膨起来了。

    “……这是做什么?”

    田姑姑忙解释:“田产、生意这些恒产倒还好,有从前夫人手底下的胡管事一把抓,不用担心。但很多贵重的金银细软却是不好留下也无法尽数搬走的,我只好变卖了这其中无关紧要的,换了银票随身带着,还有夫人遗留下来的一些首饰钗环也带来了,待会那两个丫头就捧来了。”

    没多一会儿,田姑姑说的两个丫头就来了。

    这是她从东都带来的丫鬟,年纪稍大点的面容清秀、沉稳得体,另一个和姜滢差不多大的姑娘则欢实的很,一双圆溜溜的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看到桌上吃食后顿时眼睛一亮。

    田妈妈瞪了那个小的一眼,转头跟姜滢解释:“这两个丫头是亲姐妹,老子娘都是夫人的陪房,多年来一直在庄子上做事,都是踏实肯干的。她们俩是我精心挑选也带在身边教了许久的,知根知底且都是死契,姑娘尽可放心用。”

    姜滢捧着漆花匣子,余光里都是银票泛出的白亮;手边坐着的是母亲留下的田姑姑,面前站着的是能当心腹的丫鬟……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她独自欢喜了半晌,只干巴巴问出句:“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稍大的那个福身道:“奴婢的老子娘都是粗糙的庄户,半个大字都不识,取的名字也糙,还请姑娘赐个新名字吧!”

    起名字啊!姜滢眼睛亮了亮,泛出些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狡黠童真,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指着桌上道:“那就大的叫杏仁、小的叫红果吧!”

    田姑姑嘴角抽了抽,敛眸看自己脚面。

    大的姑娘神色如常谢恩,倒是小的那个不干了,指着桌上那盘乳香四溢的酪子,眼巴巴地问:“明明这个看起来最好吃!”

    姜滢把那盘酪子推过去示意她吃,认真地问:“难道你觉得叫奶酪子更好听?或者奶皮子?”

    小姑娘手伸到一半,惊恐万分地猛摇头。“还是叫红果吧!”

    自己终于也有了趁手的丫鬟,这事儿让姜滢颇有点兴奋,第二日就带着杏仁、红果去静怀轩静安,顺便给过个明路。

    往府里添人,哪怕是个下人,也得先告知当家主母的。

    她到的时候时辰还早,宣平伯夫人还没梳洗完出来,姜滢闲坐无聊,主动跟姜涵攀谈:“大姐姐,你身边如今有几个嬷嬷和丫鬟侍候啊?”

    姜涵几分诧异地瞧她一眼,如实道:“两个管事嬷嬷、四个一等丫鬟、八个低等丫鬟。”

    “……”

    姜滢噎了下,转头又去看平时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姜沁,没等开口呢,早听到的姜沁就扬起下巴炫耀:“祖母往我身边放了两个管事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六个使唤小丫头。”

    姜滢:“……”

    姜澜就不用问了,她身边两个管事嬷嬷另加四个丫鬟都是从东都带来的。

    伯夫人不是吝啬的人,尤其对她还十分看重的情况下并不会亏待,自入府后也指了一个姓王的嬷嬷和四个丫鬟来照顾,平时赵妈妈也常来帮衬,但她总不敢放心使唤,都始终不远不近地晾着。

    田姑姑和和杏仁、红果来后,她才觉得心里有了着落,敢称之为自己人。

    见她懵懂发怔,姜涵本着长姐的身份关怀了句:“三妹妹今日是不舒服吗?怎么瞧着有点精神不济?”

    姜滢干笑两声,“无事的,昨晚睡得晚了些而已。对了大姐姐,你的四个大丫鬟都叫什么名字?”

    “不怕妹妹笑话,当初取名字时费力想了好久,最后是选了节气里相对好听的几个,分别叫:谷雨、立夏、小满、芒种。”

    姜滢心里默了一瞬――她哪有资格笑话人家啊!

    伯夫人照例留两个儿媳和几个姑娘吃了早饭,饭后又聚在暖阁里笑闹了一会儿才散了,对于姜滢提及田姑姑三人的事,她笑吟吟地表示赞同,还大方告知要走伯府的公账付月例。

    姜滢没有推拒,笑呵呵地谢了祖母。

    一个管事嬷嬷加两个大丫鬟,那点子月例银子对姜滢来说不算什么,但祖母既然乐意给脸面,她万没有推辞的道理。

    一来能让祖母得个好名声,二来她虽是姜府嫡孙女,但总归回来时日尚短,且往后也未必能住长久,自身都是不太受府里奴才们敬重的。田姑姑三人的身契又是在她手里的,算不得伯府的家奴,行事怕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