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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府早削了爵、脱了宗,贾蓉这厮小小监生。

    安敢议政,此乃僭越。

    内外大小臣工中官,无不由朕乾纲独断!

    着国子监除籍!绣衣卫论罪来说!”

    乾德皇帝怒不可遏,旧派臣党不解新政也就罢了。

    怎么一点吉壤小事,你们都要来践踏朕?

    以为太上皇尚在,真当朕不敢动你勋贵结党?

    贾蓉的第一封奏折。

    是恭敬地承认大宗一支的罪孽。

    并从先祖劳苦功高方面来说,希望皇上稍动恻隐之心。

    第二封是临时递上来,高明在没有攻击谁。

    就指出秦业在皇庄附近胡乱施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说秦业乱来。

    然而。

    秦业是乾德皇帝私下里亲自派的。

    正是第二封奏折。

    彻底地把贾珍、贾蓉父子打进了深渊。

    这几日贾琮还在秦府看书写字、磨练八股试帖诗。

    秦业走时留下了题目。

    宛平县学有月考、季考!

    贾琮虽是挂名,不进县学,为堵人口舌。

    月考季考他都到孔庙参加过了。

    月考、季考由教谕、训导出题、监考。

    如果只出钱贿赂。

    不是死板的教谕训导,也是能轻松过关的。

    岁考、科考才是关系重大。

    和院试差不多,由学政坐镇把关。

    在封建社会,学政这职位虽有人羡慕。

    怎么说也是三品孔雀补服。

    省教育厅厅长,可以拉拢不少门生。

    但学政是最不保险的官位,不说乌纱帽。

    小命都可能随时丢掉。

    贿赂、泄题、不公等等,一经查证。

    事情太大的话,学政是要杀头的。

    而被考生弄得回家种田的学政,也不在少数。

    因此,陈学台也不会公然出岔子。

    贾琮的时文必须过关。

    因为他是院试案首,岁考、科考不好看。

    说明陈东生有眼无珠,这口子必须堵死。

    岁考是重新排定秀才等级的考试。

    分为六等,一等廪膳生。

    二等增广生、三等附生。

    五六等会有警告、处罚。

    岁考不过。

    革除功名。

    “廪”是国家仓库的意思。

    贾琮现在是宛平县学一等廪膳生。

    成绩优异,领政府补贴。

    科考说简单点,是乡试之前的选拔赛。

    全国的秀才有多少?

    四五十万都是往小了说!

    他们各自往所在户籍省城参加乡试。

    这么多人,都能参加吗?

    并不是。

    必须经过学政科考选拔,卡掉大部分人。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秀才都能参加乡试的。

    《儒林外史》的周进,背景是明朝。

    周进来到国子监门外大哭。

    遇到好心人帮他捐了监生,才能参加乡试。

    科举和现代各级考试一样。

    充满了无尽的艰难、心酸。

    那种心酸,只有当事人最能体味。

    贾琮虽然中了秀才。

    但谁也不能肯定他必过乡会殿,。

    伤仲永的故事,是多少古人真实的血泪写照。

    三日后。

    徐彪便服过来秦府书房:“贾公子是否考虑过豫亲王的事?

    你其实见过他了,若公子今岁这一科不中。

    王爷说也能以秀才之身,入国子监当优监。

    等下一科再说。”

    “再说吧,我终究年龄小些。”

    贾琮知道这是徐彪交好他的枢纽,遂转过话题道。

    “千户大人可叫兵马司、兵杖局运作过了?”

    (兵杖局)属于内宫二十四衙门的十二监八局四司之一。

    徐彪升了副千户,正是皇帝亲信耳目。

    绣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徐彪今日的手脚比以前广了。

    大楚为杜绝北明朝的太监专权现。

    东厂、西厂、内厂全部革除。

    锦衣卫也不归太监管。

    老大仇斌也是勋臣,一等轻车都尉。

    女儿入宫,是国丈。

    何止是兵杖局。

    巾帽局、针工局也有人栽赃了。

    万岁爷只叫绣衣卫论罪,这功劳没人和我抢。

    “贾珍贾蓉二人,这回插翅难逃!”

    徐彪暗自狞笑:“我现在就带人去抄家。”

    贾琼面色无半点喜意:“我跟大人一同去看看。”

    绣衣卫查抄、论罪贾珍贾蓉一房。

    此事不经邸报明发。

    是以贾政并未事先得知。

    但一个绣衣卫千户带头。

    数十个绣衣卫总旗、小旗、校尉、力士。

    风风火火开进宁荣二府后街。

    这么大阵仗!

    早已经买办的奴才传回荣国府。

    阖府人心惶惶,不知出了何事。

    西路荣庆堂。

    请安的贾赦、邢夫人、王夫人。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贾母有些慌了神儿:“珍哥儿究竟又犯了何事?

    惹得我不痛快,琏儿,你带人去打探。

    但有消息,再回报给我,唉......”

    “是,老祖宗。”

    贾琏淡淡瞥了一眼王熙凤。

    王熙凤压下急切之意,心里有鬼。

    不免担心贾珍、贾蓉牵累自己。

    黛玉、宝钗、李纨、三春窃窃私语。

    贾惜春小手颤抖地捏紧裙角,面色煞白,小脸惶恐。

    ........

    宁荣二府后街廊下。

    贾琏、贾蔷带人过来时。

    竟发现贾琮、贾芸也在。

    贾琮安静地跟在领头千户徐彪身后,仰头伸长脖子往前看。

    只见院子中心。

    堆满了金银财宝、珍珠首饰、瓷器珍玩。

    再一细看之下。

    竟然还有斗牛服、坐蟒服、火枪、火药。

    贾琏行色慌张地过来行礼。

    他有五品同知头衔,但副千户是从四品。

    贾琏看到了贾珍、贾蓉被拷上了枷号,低着头跪在前方。

    尤氏、银蝶等女眷。

    则被人拿一条绳子圈在院子右方一片场地。

    众女提帕抹泪,此番凄景。

    顿时牵动了那份族兄以往的交情。

    贾琏心中一痛:“千户大人,族兄一房到底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

    徐彪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冷笑道:“论罪还有些时日。

    不过同知大人看看,这是什么?

    斗牛服!坐蟒服!

    这是皇上赏赐才能穿的,安能私制?

    火枪、火药一概由有司衙门严禁控制。

    你们想干什么?是想造反吗?”

    造反!这个帽子可没人敢戴。

    贾琏、贾蔷二人悚然变色,贾琏连忙否认。

    他们二人是与贾珍贾蓉最亲近的族人了。

    贾珍恶事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可能没有罪名。

    在他们看来,这没什么。

    哪个勋贵家族没点仗势欺人的勾当?

    私制斗牛服、坐蟒服,属于僭越。

    这属于皇家赏赐才能穿、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