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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试的报名亲供、考试场次与县试差不多。

    都是考五场,后面四场自愿。

    一道四书题、一首试帖诗。

    因为顺天府西路厅的县衙、同知厅都在宛平城内。

    所以府试考棚也沿用了县试的。

    贾琮可谓是轻车熟路,一来就填写完亲供。

    这日大清早就打灯笼来排队,手挂考篮。

    铁牛、曹达华买来了热乎乎的馒头、饼子。

    他的考篮装得满登登的。

    参加府试的人,不止是今年过了县试的考生。

    还有去岁过了县试、没过府试的,前年、大前年的.......

    反正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参加,目测有数百人。

    考生不比县试少,看去就令人感觉压力倍增。

    “景之,这一关我底气不足,怕是要错大题。”秦钟担忧道。

    “无妨,即便考不过那也能积累经验,总比不考的好。”

    贾琮给他鼓励,秦钟能走到哪一步,主要还是看他自己。

    他可没有贾琮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

    两世的应试思维、勤学不辍的国学底子。

    贾琮平时没少提携、交流、指导秦钟。

    他还是希望秦钟能中个秀才,最起码能养活秦业和秦可卿。

    沈同知宣讲了大体规则,搜查有条不紊。

    轮到贾琮时,考篮里的饼子馒头、笔墨纸砚都被翻得一通乱。

    衙役脱了他衣衫、裤子,还想要脱最里面那一条亵裤。

    贾琮一脸黑线:“要不我自己脱?”

    “哈哈哈!”

    排队的考生们笑成了一片。

    但是他们也笑不了多久,这一关每个人都一样。

    “嘿、你别说贾案首受不了,这大清早的,再不顾脸面。

    也要顾及这冷嗖嗖的风啊,谁也受不了呀!”

    “对呀!都什么破规矩。”

    “好了!这是府试,不用像乡试那般锱铢必较。”

    沈郜似乎认得这位风头小盛的贾案首,没有刻意刁难。

    进到考场寻找座位坐下,饼子、馒头都被搬开、揉脏了。

    衙役为的是防止携带夹带,就是作弊。

    贾琮此次被分到了阳字号桌,他皱眉:“根本没法吃了,考个试也是恶心人。”

    “景之兄,我这里有干净的。”周六合好心把自己的食物分他一半。

    贾琮没有立刻接过,疑问道:“他们有没有碰过?”

    一想到那些衙役布满灰尘的手,他可吃不下去。

    衙役只管工作,哪管你干不干净?人家才不管你死活。

    “没,排队的人太多,后面搜查都疏松了。”

    贾琮点头道完谢,双手接过,由衷温暖,没看错人呐!

    片刻后。

    他见到大脸宝也来了:唔.....贾宝玉果然通过了复试,还有好些赶考的。

    是考了好几次府试了,虽然以前不过。

    但是他们很有经验,贾琮陡然觉得压力山大。

    每场考试。

    考生都不得出考场,但每天可以休息三次。

    期间,可以让人送来饭食和清,也可在专人的引导下入厕。

    急的抓耳挠腮,两跑几趟厕所的不是没有。

    也不乏作弊的,不过那些巡考的都是高手。

    但凡见你举止古怪,基本上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

    癸酉年顺天府西路厅府试命题出来了:齐饥一章。

    出自四书中的“孟子,尽心下”,这一章篇幅颇长。

    主讲齐国饥荒一事,齐鲁之地。

    后世泛指山东,山东也是常闹饥荒的省份。

    看来沈郜来势汹汹,不出什么人生理想的空谈之文。

    而是开门见山地直指儒家的赈灾策略!

    使得不少考生心里叫苦连天!又是一道大题!

    “从孟子的角度阐述饥荒与赈灾。

    此题有些难度.......

    沈同知不愧有刻板方正之名。”

    贾琮摆正纸张,他早经历过一回叛逆的年纪。

    心性被磨平了棱角,自然不似年少那般冲动。

    容易急于表达自己的见解!

    然而科举不许考生发表见解。

    只能以圣人的角度去自圆其说。

    把一篇废话说得活灵活现、煞有其事似的。

    那么恭喜你,你就成功了。

    但他已习惯了谋定而后动。

    从刘知县那儿得知,沈同知亦是喜欢方正平实的文章。

    毕竟大考小考磨练出来的人,身居考场。

    贾琮心静止水,抬头平视,眼见考棚栅栏外。

    有几只蝴蝶翩翩起舞地飘过。

    他似遁入空灵之境一般,积攒着腹稿。

    偌大的考棚安安静静,针落可闻。

    只余众考生的呼吸。

    贾宝玉少年心性,忍不住便下笔大发议论。

    上千字洋洋洒洒的写下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秦钟则是一句三思。

    周六合废了好几张稿纸,重新写过。

    祁玉、顾恒二人年纪小,禁不住心浮气躁。

    连续写了错字,也是重头来过。

    目光扫一眼棚内棚外,甚至茅厕内外来回巡逻的差役。

    贾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即便左右有考生,心无旁骛之下,也全都视而不见。

    湖笔蘸上歙砚徽墨,手腕距离桌面几寸。

    字迹从上到下、从右到左:

    “客卿无救荒之策,援晋人以谢之焉。”

    “夫仁政不行,饥而发棠。

    其可在乎?孟子怠将去矣。”

    “且贤者之在人国也,道隆则隆......”

    考棚外。

    三班衙役各司其职,站岗的站岗、巡逻的巡逻。

    自科举制度兴盛以来。

    作弊与反作弊的斗争一直处于持续之中。

    只要有捷径可走、有利可图,总会有人甘愿冒险。

    递银子向考官买考题的、茅厕传信的。

    笔墨纸砚包子馒头双层衣物携带纸张的。

    还有写在肚皮、大腿上的.......屡禁不止。

    甚至还有一种较为危险的:用箭射进去。

    所以不论哪一级的考试,防范都极为严格。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联通街道的通道上。

    陆续不断地有交卷的考生出来。

    他们各自的脸色变换不同。

    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忐忑不安。

    纷纷走往不远处的茶楼、客栈。

    府试。

    名义上是一个府、几个县的考生。

    顺天府西路厅。

    有宛平、大兴、良乡、房山、涿州等五个县。

    故此,人流量颇为可观!

    临近考棚的坊市,生意也比往日里热闹了几倍。

    在一家小凉棚下。

    方桌上摆了天津卤煮、两盘豆腐,两碗面。

    铁牛、曹达华二人翘首以盼。

    铁牛嘀咕道:“咱们爷怎滴还不出来?可别考砸了。”

    贾琮名望的提升。

    他们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况且铁牛是亲信奶哥,不犯大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