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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爷的经济来源。

    毋庸置疑的大头是宗族庄屯。

    然后则是光禄寺或者户部发的俸禄、赏赐。

    其实不过是个象征。

    因为他有一等将军爵位发的,只能算小头。

    诸如奶奶们。

    李纨的经济生活是最好的。

    贾母做主,因为她孤儿寡母,一年有四五百两。

    贾赦这边也是固定,一年几万都是往小了说。

    贾琮不觉间记起红楼的那一幕。

    好多主子一开始都吃碧粳米,碧粳米是进贡的米。

    到七八十回,吃不起了。

    这个缘故,该是他们不会经营土地?

    还是朝廷收回去了?

    “琮哥儿的账,从来是我这里算的。

    你那里不必再算。

    往后直接从我银库拨,我叫娇红去发。”

    贾赦眉头一皱,觉着不对劲了。

    不经我手?

    那我还怎么贪啊?

    邢夫人心里叫苦,脸上却迎笑道:“是、是,都听老爷的。”

    贾琮听得想笑,不由故作汤呛着了,偏头干咳。

    晴雯捧钵盂进来,对准贾琮之口,同时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王熙凤细嚼慢咽地没吃下多少。

    她自己气病就不想吃了,帕子擦擦嘴角。

    贤惠小媳妇似的给贾琮夹菜。

    贾琮答一声“谢谢嫂子”。

    王熙凤和声和气道:“老爷,太太,琮兄弟乡试出了岔子。

    我从二太太那儿走动,二老爷那儿的邸报听来。

    不会牵累了琮弟自个儿罢?”

    贾琮闻言陡然一瞬看了眼王熙凤。

    瞧她神色仪态,竟有少许担心。

    这便宜嫂子怎会这么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呐!

    “应该连累不到他,琮哥儿是受害者。

    别人怎么吵,是别人的事。”

    贾赦对此事显然不在乎。

    此事贾琮自是安然无恙的,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他没出格、一直处于游戏规则之内。

    朱卷误判,他广发印稿。

    这是每个受害考生都会做的事。

    至于朝廷大佬争吵,事态十分明朗。

    此事就是个引子。

    他们就是为了各自利益、责任吵闹。

    真正为贾琮不平?

    抱歉,他们更没那种好心。

    文官的笔杆子、嗅觉,最爱搞这套。

    从一件无关小事上开撕,老油条一眼自明。

    贾琮不是没想过拜访钱西洪,开诚公布。

    奈何礼部业已磨勘,主动权不在他手中。

    而钱西洪的“误判”,把“佛时”、“贞观”误解了。

    究竟是他故意还是四书五经不滥熟。

    估计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贾琮猜测是钱西洪忘了四书五经的注解。

    这种情况真的不稀奇,历史上真有真实案例。

    毕竟。

    如果不是自作聪明地误解了。

    考官也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钱西洪背后有人指使吗?

    若无其事地拿晴雯递过来的茶漱口、吐进钵盂。

    再从秋桐盆中洗手、擦干。

    贾琮暗自思量中。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有些反常作态的王熙凤。

    会不会是她?

    贾琮记得红楼之中。

    西城御史很听王熙凤的话。

    不外乎是王子腾的原因。

    王熙凤插手此事,想要报复他。

    倒也不算全是破绽。

    即便直隶乡试由皇帝命题,可主要罪责是考官。

    钱西洪自以为找到错处,其实是找错了。

    然而,钱西洪敢咬出王熙凤吗?

    这个女人的智慧,最擅长的是家长里短之间。

    倘若是涉及官场,便有破绽。

    再有娘家权势也鞭长莫及。

    王熙凤算计尤二姐、对待张华等等。

    都是给自己埋地雷,留下很多痕迹。

    官场,她真不行。

    虽然没有证据。

    但贾琮隐约肯定这娘们没干好事。

    这位可是除了接济刘姥姥、邢岫烟之外。

    没干过一件好事的人。

    “果真如此,这蠢女人是该收拾一下了。”

    贾琮暗想道。

    ........

    王熙凤回了自家院子,靠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几天得到消息,真是寝食难安。

    万一钱西洪咬出自己了怎么办?

    她凤眉微竖,思来想去,吩咐平儿道。

    “你快叫主文相公来,修书给叔叔。

    倒是坦白好了。

    钱西红不是下了刑部天牢?

    只能叫叔叔动用关系,把他......”

    这般说着,她丹凤眼中透出一抹狠色。

    “舅老爷在九边呢,蓟州书信往返也要些时日。”

    平儿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虽然这是最保险的。

    可此事王子腾一明白。

    王熙凤以后还要借助娘家关系,恐怕就不好说了。

    大明宫位于紫禁城正路北部。

    门外丹陛以下坐落金龟、赑屃、铜鹤。

    象征吉祥!

    还有一个大理石雕刻的巨大日晷。

    边沿根据日影角度,以十二地支计时。

    传召待见的首辅黄淮已对这条路很熟稔。

    他以吏部尚书兼任内阁首辅,实权不谓不大。

    此次直隶乡试房官。

    就由他与礼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通政司通政使等人共同推选。

    科道台垣官弹劾的本质是太子未定。

    各自拥立不同。

    故此以这件小事相互攻奸,内外奸宄。

    这些实质他一眼看清。

    首辅便是皇帝、臣工的居中调和者。

    如此小事。

    他轻而易举地按压下来。

    对内向皇帝陈述于自己的失职,祈求告老。

    皇帝作了安抚,此等面子程序不值一提。

    对外在票拟上多处于宽猛并济的意见。

    写些“风闻太过,少些查证”。

    两派交击的官员。

    罗敏、徐有贞是秦亲王派系。

    负有责任的礼部仪制司在愈演愈烈的上奏中。

    反而可有可无。

    持续几日,事情传开。

    豫亲王派系的陈东生上疏请求“清查”。

    极力要把直隶乡试案闹大。

    陈东生的目的也很明朗:把秦亲王派系的徐有贞拉下马。

    黄淮的票拟意见:此乃政府(内阁)之失。

    计钱西洪一人耳,何来徐有贞之事。

    对于弹劾他的下属徐有贞。

    黄淮竟然抱了“宽容”态度,皇帝同意了他的票拟。

    究其原因。

    是皇上对现存的三位亲王,有不同的感情倾向。

    此条根本原因他早摸索出来了。

    其二他自己要面子。

    其三皇上也要面子。

    首辅,就是和稀泥的。

    在办公奏折上,内阁称政府。

    吏部尚书称冢宰、兵部尚书称本兵。

    延续北明那一套。

    无论如何,作为更小的引子的贾琮。

    历经此事,倒是更出名了。

    偶尔官员在私下宴席上会说:荣国府似有中兴之象。

    “黄阁老,陛下有请,快随咱家进来吧。”

    戴权仪态优雅,司礼监掌印,是有官品的。

    “不敢劳烦公公。”

    黄淮的官靴之内的脚其实已经站酸了。

    但他不表现出久候之后的疲惫。

    小心翼翼地扶着戴权光洁的手。

    步上丹陛,步入烟雾缭绕的大殿。

    乾德皇帝正在寝殿后边览奏,黑色衮服,胡须微抖。

    戴权捧跪拜用的垫子铺好。

    黄淮提起绯袍跪下磕头,乾德皇帝放下奏折。

    起身走出条案扶他:“元辅先生乃朕自幼讲官。

    先君臣,后师生,戴权,赐座。”

    便有两个小太监抬椅子进来,戴权候在一边。

    看乾德皇帝作揖,黄淮虽是表面惶恐不安。

    心里却是大定:圣上这是完全同意他的票拟。

    黄淮告罪坐了位子,君臣对立。

    乾德皇帝按下几日奏折积压的火气。

    “科道部院寺卿官员,以至外地督抚。

    交相攻击,阁老,事由何来?”

    “陛下,此乃国本未定之故。”

    黄淮眼皮微低:“宜早立太子,可平事态。”

    乾德皇帝不悦道:“皇后无所出,朕未有嫡子。

    可待嫡子出生,再立不迟。”

    戴权沉默功夫甚好。

    这对既是师生、又是君臣的人相继沉默。

    黄淮垂首道:“我皇圣明,按祖制,无嫡立长。”

    “长已圈禁。”

    “那便次子为长。”

    黄淮这是说要立秦亲王,义忠亲王凌决衽是长子。

    圈禁的罪名是“谋逆”,实则涉及“悖伦”。

    接下来就是秦亲王凌决补、忠顺亲王凌决初、豫亲王凌决袆。

    可是。

    乾德皇帝宠爱淑妃,爱屋及乌。

    偏爱的也是淑妃所出的忠顺亲王。

    有意立他为太子,偏生这位忠顺亲王恃宠而骄。

    颇有劣迹,公然在崇文门设立钞关。

    素来为清流心下所不喜。

    不论嫡,论长,最优先的是秦亲王。

    黄淮这么说是全按祖制来,倒不是说他是秦亲王派系。

    也正因为如此。

    此次直隶乡试案被人上升到了秦亲王、豫亲王派系斗争的高度。

    而没有涉及忠顺亲王。

    虽是让乾德皇帝愤怒了一段时间。

    但在他和黄淮联手之下,总算平息。

    但是乾德皇帝对待秦亲王、豫亲王也有所不同。

    秦亲王的生母是敬妃,皇帝还分心给他一点。

    而豫亲王却是他一次临时起意。

    临幸了一位没品级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