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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祁安随着周戈渊一起回洛阳时,天色已经大亮。

    跟随而去的士兵,一夜的泥泞和雨水,虽然狼狈,却精神抖擞,尤其是路过去时的村庄时,村里村民在村口庙处摆好了吃食和自家酿的酒,等着他们的回归。

    百姓们淳朴,知晓将士们是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才这般狼狈,将家里不舍得穿的衣衫拿出相送。

    周戈渊疾行回洛阳,未做停留,分毫未取百姓的东西。

    等着回到洛阳时,洛阳城依旧紧闭,谢祁安手遮在额头上,遥看着洛阳城头。

    “李老头在等什么呢?还不出城受降?”

    周戈渊瞥了他一眼,低声轻斥:

    “不得无礼。”

    谢祁安往后缩了缩,随后又突然间想起,自己好歹也是王爷的舅兄,为什么他训自己还跟训小弟一样?

    周戈渊抬头望着城楼上,今日的洛阳城头上,并不像之前那么严阵以待。

    只是此时城门紧闭,不知是什么情况。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洛阳城门才缓缓打开,只见城中将领依次卸甲走出。

    周戈渊看了看,并不见李将军。

    他上前正准备问起李将军在何处时,便听着城楼上传来李将军的声音。

    “王爷,李某有幸能与王爷并肩作战过,更有幸被王爷以故友相待,此生足以。”

    周戈渊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不安感。

    只听着李将军朗声道:

    “我信王爷能只是洛阳能降,我却不能降,若来生有幸,再效忠王爷。”

    听李将军说完此番话,周戈渊心中的不安被验证。

    “不要!”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踩着垫脚的士兵,借力而起,攀着城头而上。

    哪怕周戈渊拼尽全,等着他跃上城头时,只来得及抱住李将军倒下的身子,他引颈自戮,鲜血喷涌而出。

    “李将军!”周戈渊大喊。

    李将军双唇微颤,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闭眼气绝。

    城楼上,周戈渊抱着李将军的身子,喉中哽咽悲鸣。

    李将军的副将似早已知晓了李将军会如此做,此时他红着眼哽咽道:

    “李将军的家眷被扣在长安,他若是开了城门,李家一家老小就活不成了,所以,洛阳能降,他不能。”

    此时众人才明白,李将军为了避免守城之战中军民无辜伤亡,宁愿引颈自戮,保全家人,保全洛阳城。

    谢祁安站在城墙下,仰头望着,好一会儿,他摘下头盔,朝着城门的方向单膝跪下。

    谢祁安身后跟着的士兵也都纷纷跪倒。

    英魂长存,万古不灭。

    军队进城的时候,周戈渊看着他摆下的那张席子,上面的酒杯仍在,却没有了饮酒人。

    他的三杯酒,扣开了洛阳城的城门,却送走了一位爱民的将军。

    谢祁安主动请缨帮忙收敛李将军的遗物,周戈渊将李将军给他的一封信一块放了进去,谢祁安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眼熟,微微皱眉,将信打开。

    在认出信上的字体后,谢祁安冲出去去找王爷。

    他的双眼发亮,闪着迫切的光一般,甚至忘了礼仪,冲到周戈渊面前问着:

    “王爷,这信是不是妱蕴传出来的?”

    周戈渊微微皱眉,还不及回答,谢祁安又急切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