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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镜面上流光溢彩,从内里喷涌出黑烟无数,黑烟翻卷,从上而下笼罩在剑网之上,大有来势汹汹之举。

    这妖气明摆着是聚敛了无数妖灵生命的法宝,在这之上甚至能感到妖气中深藏的怨气。所以乌烟滚滚,下方的朝露与心岸都感到如坠冰寒之中。

    “师兄,你莫动。”朝露叮嘱了一句,端起了那柄炽情宝剑。

    炽情宝剑火光环绕,这回朝露再不敢掉以轻心,一个诀掐过,从剑柄滑到剑尖处,火势画龙。

    “走。”她清喝一声,将炽情宝剑抛向了铜镜处。

    妖气瞬间聚拢在一起,突然拧成了一股绳子,将炽情宝剑瞬间吞噬在其中。

    朝露额上落下了一滴汗,她微微侧眼,看青牛道长亦是面色凝重,双眼一动也不动的操控着铜镜。

    心岸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已觉着师傅收妖灵的做法过于残忍,没想到他居然炼妖成器,将那柄铜镜作为妖灵的炉鼎。

    “露儿,控魔者必有心魔,若修为不到必当受到反噬。”他在旁提醒了一句,单手也飞出那柄长剑,替朝露分担了些压力。

    师尊师尊,你怎么还不出来收了妖,你重重重重徒孙快要了你徒弟的小命了。

    除却这剑阵中,两剑与一铜镜的对抗,这树上的鸟儿叫的倒是很欢实。

    小小从朝露脑后探出个脑袋,“咕啾”了一声,做了回应。

    凉风徐徐,冻的朝露与心岸打了个寒颤,她想,她不会被师尊……哄骗了吧。

    出于对师尊的信任,朝露继续努力的支撑着,这一滴滴的汗变作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鬓发也被打湿了贴在面庞。

    心岸的面色逐渐苍白,那妖气愈来愈多的从铜镜中倾泻出来,妖灵的怨气时而会窜进他的心中,一点就铺开了一片的哀怨。

    如堕魔窟。

    青牛山上第二十个年头,手依旧还提不起剑来,一触到青龙纹印宝剑,便疼的钻心。

    与花情之战,花情的确没有伤他,却给他推到了山崖之下。

    那天夜里,他们说屋外的桃花像血一般的狰狞,而他听着,冷风也鬼哭狼嚎的,心中凉的彻底。

    剜眼之痛,血流两行,这双眼睛,全当还了师傅在家道中落后,还肯收留他的回礼。

    他已经记不得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师傅将长歌原先的眼睛给了他,这瞬间万物清净了,那颗心也似乎清静了。

    在青牛山下闭关整整一年,他是带着微笑回的青牛山上。

    师傅说:“心岸,如今你已经修为不继,持剑不能。这柄青龙纹印宝剑待长歌及冠之时,为师准备传给他。”

    回了房间,又轻轻的触着摆放在房中的青龙纹印,手腕处一阵剧烈的撕痛。

    咬咬牙,将它提在手中。

    房外是漫天的桃花,盛开的依旧繁华,世间的花色,随着他在院中的剑舞,绽放着如同那夜里的血色,凄厉的、刺眼的。

    他恨不能将自己的这双眼再剜出来还了那孩子,但是他忍下了。

    道法无边,心有彼岸。

    心岸啊心岸,总有一日,你总能登上九重天际,不靠通天眼,不靠青龙纹印宝剑,不靠……青牛道长的栽培。

    将一切都……还了去。

    “啊……”心岸的长剑落地,整个人蜷在地上,额上冷汗直直落下,他的手捂在双眼上,痛的青筋爆出,那手腕处,居然开始洒下斑斑鲜血。

    “师兄?”

    妖气大盛,若压顶之势,从天而降。

    小小顺势展开翅膀,忽然间向上直飞,钻出了妖气聚拢的地方,向着外面飞去。

    “小小!”来不及唤了自己的小妖兽,朝露跺着脚气结于心,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贼蛋。

    青牛道长的笑声得意洋洋,“逆徒、妖女,受死吧!”

    朝露再顾不得自己的炽情宝剑,扑在心岸身前,将他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身子下方。

    “师尊!”朝露紧闭着眼睛,下意识的大声喊着,手底下搂着心岸不敢动弹,妖气的冰寒瞬间笼住二人,如坠冰窟。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担心的看着痛苦不堪的心岸。

    这刹那,无数种情绪交错,紧张、害怕、担心、焦虑,更有对师尊的怒意,一声长喝后,她便拔起了瘦弱的身躯向那妖气聚拢处冲去。

    她偏就不信了,这刻,师尊还能安然的躲在一旁。

    所以这番,莫沉总算是按照他所说的,在朝露最危险的那一刻出手了。

    剑阵忽而轰轰作响,剑阵旁隐隐没没,出现了一个紫色长袍的男子,他的眉眼就如同他的气质

    般,如远山般水墨青黛,当他一出现,仙气逼人。

    他的手缓缓举起,剑阵中所有的剑就如同拜服般,冲着他的方向卧倒,妖气如临大敌轰然而散,一声碎裂的声音后,铜镜摔在了地上。

    然后朝露飘飘缓缓的,被他单手接下,轻轻放在地上。

    青牛道长大惊失色,他明显是认出了这位祖师爷,瞬间两腿开始打颤,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一时间,居然呆愣在原处,吓傻了。

    “师尊,你怎么……怎么就……这会才出现。”朝露轻声埋怨着,两条细眉都能打出一个结扣。

    “我说过,我会在你最危急的时候出手的啊……”莫沉回答的理所当然。

    朝露憋红了脸,不再去理会莫沉,将剩下的这摊子事情交给了师尊,自己则走到心岸身边,蹲在地上担心的看着尚回不过神的心岸。

    心岸伏在地上,虚弱的笑了笑,缓缓拿开两只埋在眼上的手,两行血泪,看的朝露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