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朱林走出了正堂之后,来到了东厢房。

    “汉王殿下,您不是说准备要去审问胡家的人吗?为什么又来到了奴婢这里?”秀儿突然见到朱林有些吃惊。

    “一群刁民,什么档次?居然想让本王亲自去审查,能交给下面的人办,自己就不要管,来给我捶捶腿,走了一天的路,脚都酸了。”

    “汉王殿下真的是谦虚了,您不是号称大力金刚腿吗?这点路怎么能难得到你?”

    “我偷懒需要给你说明吗?赶快给我揉。”

    “江堤坍塌的根本原因已经找到,之后了我们需要做什么?”

    “如果发生了巨大的问题,首先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然后要解决问题,制造或消除影响。”

    “不太明白。”

    “什么叫影响,分为两种,第一个是因为这个问题发生而造成的连锁反应,比如说,有不少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心中有怨气,有悲痛,那么官府就应该先表示出同情,然后再要给他们宣泄。”

    “您是打算处置胡家的人?”

    “不错,他们承包了河堤建造大部分的青石,居然以次充好,这种豆腐渣工程建造者真的该死,这哪里是在建江堤?这分明就是给他们建棺材板。”

    “你知道对于贪污腐败,皇上是多么的震怒吗?”

    “知不知道跟在我身边的马南山?他跟了皇上二十年了,甚至皇上愿意称他为义父,结果就因为贪污了两千多两银子,就要被斩首,要不是我提前留下了他的免死铁券,他也就死了。”

    “勋贵尚且如此,何况这些被金钱蒙蔽了良心的商贾。”

    “要知道,全天下最能敛财的人就是我了,但我也知道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你要引以为戒,告诉我们手下的人,让他们切勿不可贪污,一旦发生了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我的亲信一概不留。”

    “奴婢这就去告知我们那些人,让他们手脚干净一点。”

    秀儿知道,这是敲打,虽然她没有拿过银子,但她知道手下的人一定不会干净。

    过年把年货肉盆放到孩子房间里,不被偷吃怎么可能?

    偷吃可以忍受,但你不能被抓住典型。

    朱林知道,汪广洋虽然和自己不对付,但也算得上一个清官,可是被他的儿子牵连的估计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林同样担心自己手下的人也牵连了自己,刘诚就是一个例子。

    他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他是朱元璋的义子,对于儿子的信任远超过对于臣子的信任。

    一阵敲门之声传来。

    “何事?”

    “启禀汉王殿下,胡家的人已经审问完了,他们供认了凤阳知府张见青,提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购买了劣质的青石砖。”

    “即便如此,也比正常的青石砖便宜了一倍,用于所以张见青吃了一倍多的回扣,除此之外,他还供出了当地的几个乡绅,他们用熟土当作生土,吞没了从远处运输土壤付给民夫的钱。”

    “好了,我知道了,将这些人暂且收押,然后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太子殿下,让他直接可以给张见青问罪了。”

    “大明税务商品局统查荆州的粮食如何了。”

    “情况很不好,一座城池里多了五六万张嘴,这让原本见底的府库也拿不出太多的银钱,很多的粮食都是用赈灾款从商人那里购买的,有我们物价局监管,他们不敢随意涨价。”

    “我们收税都是按比例收税,他们出的价格越高,我们收的税也就越多,收上来的税继续去买他们的粮食,与其得罪我们,还不如见好就收。”

    “银子不断的在我们手中轮回,粮食却从他们的口袋中掏给了百姓,这才是权利的意义,当权力说话的时候,金钱只能保持沉默。”

    “不能把事情做绝,给商人留出一些利益。”

    “属下明白了。”

    “明日晌午,我们启程去凤阳。”

    “胡家和那些地主怎么处理?”

    “没收的那些土地,直接发给表现好的流民,老规矩,登记将那些犯了罪的人全部装入囚车,运送到凤阳。”

    “汉王殿下,这可不像您,以你的性格,不得全部斩首吗,然后在自己的死亡笔记上记上一笔吗?”

    “原本安抚百姓的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太子殿下来办,为什么皇上让太子殿下过来?”

    “两点原因,第一点原因是想让太子殿下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希望他的仁德不能只给予官员。他是储君,大仁不仁,更应该将自己的仁德播撒给百姓。”

    “如果他的仁德给了官员,那么百姓可就要遭罪了。皇上希望太子殿下能看到那些底层人民的苦难,让他心怀万民。”

    “还有一个就是希望百姓能够爱戴太子,给太子收拢收拢民心。”

    “那我这个汉王也得要帮衬一下,将这些贪官污吏交给太子,让太子处决掉,那不就是给太子积攒民心吗?

    “汉王殿下果然厉害啊。”李昱诩在旁边夸赞。

    “收拾收拾,最近几日就前往凤阳。”

    “遵命。”

    凤阳,原本是滁州的一个小小县城,直到朱元璋发迹之后,便想将自己的老家定为龙兴之地。

    命名为中都,建立高墙城池,形成一个强大的防御重镇,扩大凤阳范围,由县升为州府。

    老朱对建立军事重镇堡垒有一种莫名的痴迷,从固守北方防线的九边重镇,甚至是自己的皇陵都要修建成军事堡垒一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执念。

    凤阳已经是大型的城池,原本已经有了三四十万人,如今,因为流民又涌入了二十五万人。

    粮食已经是捉襟见肘。

    朱林去年北伐打了一年三个月,率先消耗掉了河南,陕西,山西以及山东四省的粮食。

    后半年又逼迫着湖广南直隶运输粮食供给大军。

    今年黄河决口凤阳城外的田地又被淹没了一半,又加上大量的流民进入到凤阳之中,粮食的储备已经见底。

    “太子殿下,我们的粮食最多只能维持七日,如果粮食再不到的话,恐怕就要捉襟见肘了。”常茂汇报。

    “不用着急,应天已经征调了不少的粮食往凤阳运输,要不了几天便可以接济。”

    “但愿吧,汉王殿下传来了消息,已经可以证实,张见青便是因为贪污银钱以次充好导致江堤崩塌。”

    “真是该死,朝廷那么信任他,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将他押入到死牢之中,择日问斩。”

    “遵命。”

    “朝廷的赈灾银子到了吗?”

    “已经到了,除了给百姓发放粮食以外,由于他们的房子田地被摧毁,因此朝廷也会发放一些银钱作为安家费,等到洪水退去之时候重新建造房屋。”

    “平均下来一个人能分到多少银子?”

    “五两银子。”

    “在城外清理淤泥、修建河道、开垦田地以工代赈的计策真的很好,这样区分出了想要浑水摸鱼的贪利之徒,你可以快速的帮百姓恢复生产。”

    “将他们开垦的田地送给他们,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凤阳之前的繁华。”

    应天,韩国公府。

    “这次灾害如此的严重,按道理来说,赈灾致使我们可以勾结各地的官员和商人,大肆的发财,可惜现在,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要加班加点的干活,哪有这样的事?”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发着牢骚。

    “都是为皇上办差,我们尽心尽力就好了。”胡惟庸说。

    “再说了,那是给太子殿下办事,谁敢谈这样的银子?银子虽然好,但也得要有命花呀。”

    “汪家的凄惨历历在目,从一人之下跌落到万丈深渊,不过就是一念之差,且末动歪心思。”李善长教育弟弟。

    “给太子殿下运往凤阳的粮草和银两不能动,一分一厘。”

    “告诉那些依附于我们的官员以及官商勾结的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如果惹怒了太子殿下诛九族就是下场。”

    “老师,我们虽然动不了银子,但是可以在粮草方面做一做手脚。”胡惟庸说。

    “什么意思?”

    “这次朝廷颁发的赈济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调集粮食发给灾民,防止他们饿死,另一种是给银子,让他们日后好安家。”

    “银子的数量是确定的,没有人敢动,但是粮草的数量却不确定。”

    “这时候别卖关子了,你说的仔细一点。”

    “应天购买和调集粮食,们可以适当的抬高粮价,因为供求关系决定物品价格,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

    “老胡啊,你别头脑发热。大明商品物价局是干什么吃的?如果让他给你定一个哄抬物价的罪名,罚钱那都是轻的,还能给你抓进去吃几年牢饭。”

    “不要想着赚的太多,那些开赌场的都不是暴利,全都是收取固定份额的抽成,讲究的便是细水长流,我们可以抬高两成的粮价,这样的价格属于合理的范围波动,就算是大明物价局也说不了什么。”

    “还是你办事稳重,能争取到少量分利润,但是胜在安全。”

    “具体的操作空间在运输粮食的路上,所有人知道运输粮食一定会有损耗,远程损耗大概是在三成左右,因为运输粮食的人也需要吃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