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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宋揭他的短,说:“别哭穷啦,你大客户年报都出来了,律师费三千多万。”

    “什么三千多万,”姜源跟他解释,倒好像推心置腹地,“合同是一回事,付款又是另一回事,到手哪里有那么多?干活的时候一整个团队的律师加班加点,到了付钱的时候,动不动就给你搞个分期,还得帮他们走费用。”

    “没关系的,”齐宋捧他,说,“做不了IPO,还可以做并购,做不了并购,可以做破产。”

    “都破完了还能做什么?”姜源回。

    齐宋说:“只是客户的数量变少了,但财富的总量不变。律师反正按标的收费,不吃亏。”

    “齐宋你真是绝,”姜源服了,反过来也嘲他,说,“论发财还得是你们,旱涝保收。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官司不能不打。而且市场越是不好,越要打官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齐宋笑起来,说:“怎么听着像下雨天打孩子……”

    也就是这时候,他望向船舱外,看见甲板上还站着个人,正手扶栏杆,吹着风。太阳已经落下去,只剩天际隐隐的一点光亮,但他还是一下就认出来,是关澜。

    她大概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齐宋对她笑笑,点点头,她也报以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说她的事情太多,齐宋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第6章美女

    他们没在船上说话。是因为关澜看起来不想聊天,也是因为姜源就在旁边,齐宋不想见到姜源脸上急于跟他八卦各种前尘往事的表情。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俩其实根本不熟。不过十分钟,游艇靠岸,三人下船,进了会议中心。场地布置得花团锦簇,人也到得七七八八。齐宋看见走廊上的易拉宝,上面果然有自己的面孔,还有姜源,一张张都是做出来的、相似的笑脸,上书一行遒劲大字:专业领袖,紧随热点,为家族财富保驾护航。他只觉好笑,想调侃几句,却已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带他们进会场落座。关澜没跟他们一起,打了声招呼就走开了,说是要找个地方准备讲稿。坐下不久,灯光暗下来,主持人登台,一一请上律协的会长、副会长,几所大学的院系领导,还有金融法商论坛的秘书长。最后这位是才刚上任的新人,一个女律师,名叫梁思,看上去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站在一群男人中间,有些特出,却也亮眼。姜源就坐在齐宋旁边,偏头轻声对他道:“这是我北大和HLS的学姐,SK所做个人财富业务的合伙人。”齐宋笑笑,心里说,到底还是跳脱不出那条公理,十分钟之内一定会让你知道,目光却在梭巡,没有看见关澜。讲座开始,第一位讲的是家族治理的职业化,第二位讲财富传承的逻辑重述,第三位讲企业未来规划与顶层结构。题目各有不同,但推的都是家族办公室的概念。改开四十几年,富一代陆续到了考虑财富传承问题的年纪,家办成了热门话题。但此类题目说简单了,未免空洞,具体了,又嫌冗长。现场其实并没几个人认真在听,旁边大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大概也只有工作人员在点赞刷屏。轮到最后,才听见主持人念出关澜的名字。齐宋抬头,看着她从KV背景板后面走出来,还是没化妆,只在原本的白T外面加了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到底上惯了讲台,她的风度极好,以及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清晰,没有口癖,说的内容也比前面几位更加生动。她从去年加勒比法庭的一场官司入手,提出了一个广泛存在于国内民营企业中…

    他们没在船上说话。是因为关澜看起来不想聊天,也是因为姜源就在旁边,齐宋不想见到姜源脸上急于跟他八卦各种前尘往事的表情。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俩其实根本不熟。

    不过十分钟,游艇靠岸,三人下船,进了会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