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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伯伯,张伯伯……”陆凌萧连续的喊了多声,张乐天却没有回应。陆凌萧紧紧握住张乐天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冰凉如水。陆凌萧头一回又惊又怕,连忙将屋外的陆紫霖喊来。

    陆紫霖和张悠苠等人进屋后,陆紫霖急忙给张乐天诊脉,却发现他脉象全无,心跳停止,终于抑制不住哭泣,将头埋在张乐天怀里,撕心裂肺的喊道:“张伯伯,你千万别丢下我们,呜呜呜……”

    “爹,您一路走好!”张悠苠噙着热泪,双腿跪在塌前,向张乐天磕了三个响头。

    “紫霖,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这些天你日夜不眠的照料张老将军,身子都快累垮了。”赵江皓走过来,轻抚陆紫霖因啜泣而颤抖的肩头。

    众人哀悼完了,就将张乐天的遗体抬入事先准备好的棺材中。管家张福早已请来了僧人为张乐天超度,三名僧人在灵堂前敲着木鱼,念经诵佛,忙活了大半天。陆紫霖穿着白色丧服,跪在灵堂前,早已哭成了泪人,赵江皓在她身旁陪她烧冥钱。

    河中城的达官显贵来到张府吊丧,张悠苠和陆凌萧穿着丧服,在门口迎接。城里的百姓听闻张乐天去世,哀嚎大哭,纷纷来到张府为张乐天送行。由于送行的百姓过多,以致张府门口的那条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直延绵十几里。

    张乐天在河中城担任刺史近十年,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清廉爱民,简朴素雅,深受百姓爱戴,直到去世家中尚无余财。

    河中城虽然比不上其他藩镇强盛,但在张乐天的治理下,民安物阜,军民心向朝廷。虽有凤翔军和晋军来犯,但张乐天统领军民,积极迎战,绝不屈服,数次将他们击退,以致李茂贞和李克用对张乐天颇有忌惮,对朝廷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到了后来,张乐天年事已高,时常卧病,而唐皇急功近利,反受李茂贞所制。张乐天有心无力,时常忧心李唐江山,焦灼难安,以致患了重病,卧床不起。虽有医术精湛的陆紫霖随身照料,但张乐天命数已尽,终是撒手人间。

    前来吊丧的官员中,有一人坐着八抬大轿而来。此人姓王名珂,乃是新晋的河中节度使。王珂为李克用的亲信,张乐天卧病不起后,李克用便向唐皇推举王珂为河中节度使。

    时唐皇被韩建和李茂贞幽禁,两人为拉拢李克用,组成联盟共抗朱温,便答应李克用的请求,逼迫唐皇命王珂为河中节度使。张乐天接到卸任圣旨后,只得将河中节度使之位传与王珂。

    “王大人到!”王珂的随从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

    王珂坐的轿子到了张府门前后才停下,随从拉开轿帘后,王珂大摇大摆的从轿子里走出,一脸的傲慢神气。陆凌萧和张悠苠见状,心有不悦,但还是上前恭迎入内。

    进了府内,管家递给王珂一套丧服,王珂见衣料粗糙,不肯穿戴,他的随从更是大放厥词的道:“王大人贵为节度使,念在张老将军德高望重,才给足面子前来吊唁,尔等竟敢拿此劣布让大人穿戴,还有没有把大人放在眼里?”

    管家吓得连忙道:“小的知错,这就给大人换套华丽的丧服。”

    “张伯,不用理他。”陆凌萧走到王珂面前,道:“今天是张伯伯丧礼之日,王大人若无诚意,还请马上离开,不要玷污了灵堂。”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大人这样说话?”王珂的一名随从怒骂道。此人虽只是一名随从,却衣着华丽,显然是某个纨绔子弟。

    若是平日,以陆凌萧的性子,必定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狂妄之徒,但今日陆凌萧不想动手,以免扰乱张乐天的祭礼。

    “王大人,请你离开张府!”陆凌萧再次下了逐客令。

    王珂歪着嘴哼了一声,道:“听说张乐天有个侄儿叫陆凌萧,武艺非凡,莫非就是你?”

    陆凌萧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道:“没错,正是在下。”

    “很好。”王珂似是赞赏,“你既然回到了河中城,今后就在本官手下办差,本官保证绝不亏待你!”

    “多谢大人美意,只是大人身份尊崇,在下高攀不上。”陆凌萧面色平静,言语却是讽刺。

    王珂的随从厉声道:“大人好心招揽你,别给脸不要脸!”

    陆凌萧瞪了随从一眼,眉梢紧锁,手上的关节捏得咯吱作响。说也奇怪,随从喧宾夺主,王珂却没有只言片语的责怪。

    随从见陆凌萧动怒,更加猖獗的道:“姓陆的,你有什么好神气的?张乐天在世之时,你还有点身份。如今老头子死了,这河中城可归我们王大人管辖,你就如同蝼蚁,我们随时都可以捏死你!”

    这名随从名为王珙,乃是王珂的舍弟,他之所以如此猖狂,一来身为纨绔子弟,嚣张跋扈惯了,二来仗着有兄长王珂撑腰,借此机会在王珂面前表忠,三来料定在张乐天葬礼上,陆凌萧等人不敢动手。若是他仔细打听过陆凌萧的名头,绝不会做出这等愚昧行径。

    张府中的其他达官显贵都看不下去了,有人道:“今日诸位都是来为张老将军吊唁的,切莫闹事,以免打搅张老将军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