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公款这事暂时告一段落,赵传炯停职了不说,方曼丽也被抓进去全盘交代了,于红艳见状自知道不好,带着钱想要跑路,谁知道半路让人给抓了回来,人赃并获。

    韩景瑜寻思着如果去到了唐城,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案子虽然破了,可是审判结果要走流程,没那么快。

    “你真不用去城里看下你爸爸?”送走了民警,韩景瑜好奇的问。

    “不用,回头你打听清楚就好了。”赵曼转身进了屋:“我知道他没事就行了,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么冷血无情。”

    她冷笑。

    小姑娘头顶一片乌黑,头发很硬,听说头发硬的人心肠也很硬,可是只要想到她十二岁还不到的时候,就被送到农村去,他这心里就有点发酸。

    他记得当时他自己十五岁去京市的时候,都是孤独的,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这笔钱我之所以拿,是因为这里面不仅有抚养我的抚养费,还有我妈妈当年跟他在一起的存款,这些钱我不能便宜了别人,当时我出去的时候才十一岁,他至少要抚养我到十六岁,作为一个父亲,生了孩子还要养,还要教,这是他的义务,我自己默默的长大了不代表他就是个合格的父亲。”赵曼说的是方曼丽一家:

    “可不代表我能原谅一个出轨了的男人,不管他有多少条理由,都不能原谅,他对我进行了抚养义务,以后他老了我也会赡养他,这是一回事,可是我原谅不了他,我也不能接受一个男人出轨,韩景瑜你可想清楚了,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我。”

    韩景瑜手一抖:“我不敢!”

    小丫头的一双眼睛瞪的溜圆,表示自己是个小凶兽,那样子要有多可爱多可爱。

    韩景瑜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指尖。

    烫得她心底里一颤。

    他不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没有办法评判她做的对不对:“我不会。”

    他笑着说。

    ————————

    “这还真是韩景瑜家的媳妇儿?”

    “可不是?”

    “乡下老娘送来的媳妇儿?”

    “可不是?”

    “这一回来就往唐城去了两天,今天才回来呢?”

    “一回来就买了可多的东西,昨儿家里的肉香飘了不知道多远,啧啧啧,真是个败家的娘们。”

    听说韩景瑜老家给送来了个媳妇,家属区反正是议论过一回了,这几天来家门口看热闹的络绎不绝,赵曼一出门就看见有人借故在她家打水。

    上次没有逮到人,这会儿趁着赵曼在家,便有人在外头瞧着,想看看韩营长新来的媳妇儿长啥样呢。

    果然,左邻右里本来是奔着看笑话来的,现在成了看稀罕物件:就瞧见院子里头有个年轻的姑娘跑进跑出的,样貌十分漂亮,身上穿着的小碎花布拉吉勒得小腰细细的,一双细细长长的大长腿晃来晃去的真好看,几个孩子在她指挥下洗衣服的洗衣服,洗碗的洗碗。

    于是吐槽韩营长家败家娘们的一群婆娘们,齐齐摇头: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都一点不见疼的,这么屁大点孩子会洗啥衣服?

    还别说孩子在军事化培养下长大,生活都非常有规律,当然也有死皮赖脸贪玩的时候,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听话的。

    这以后可是祖国未来的科学家、大商人、和小将军呢,赵曼还不得早早的抱着大腿给培养好了,要知道聪明的孩子学好容易,可学坏更容易。

    隔壁家孙来娣心眼明亮,听见那群妇女们聊的那些瞎话,看破不说破。

    这日子久了呀,是个人都应该明了隔壁家的住着是什么人了。

    个别胆大的甚至推开了韩家的门,借故打水的理由,拎着桶子进来打了个照面,还同赵曼打了个招呼呢,打完招呼回去又继续八卦。

    什么眼睛水灵灵的啦。

    什么皮肤好白好白的啦。

    最后都变成了,原来臭男人选女人最终还是要看样貌。

    赵曼欲言又止的看着一波又一波来打水的人,几乎就要明白为啥没人选这有水井的院子,敢情这有院子跟没院子也没有区别,韩景瑜家就是个公共场所!

    “韩景瑜,你平常出去也不锁院子?”赵曼冲进屋,对着里面正在和面的韩景瑜问道。

    而今天韩景瑜修了一天假,正杵在灶台前,搬着一个不锈钢盆揉面准备蒸馒头呢,他力气大,揉面就要一股子巧劲儿,就见他干着一般爷们儿不屑于干的活儿,可那张脸却是棱角分明,模样又端正又好看。

    刚买回来的白面可是稀罕物事,寻常人家都是二道面或者加了杂粮的面做馍馍吃,大白面馒头肯定也会成为赵曼败家的罪证之一。

    新区自产的冬小麦,面劲道弹牙,要不是东西稀罕,怕赵曼这种典型没有做过面食的人给糟蹋了,也不至于韩景瑜亲自动手操刀做馒头了。

    “不锁,咱们这里最安全,没人敢上咱家来偷东西。”韩景瑜眼里心里完全没有隐私这回事,这年头的人都没有,外头那群娘们儿聊的嗨起来,能把昨晚上用了几种姿势都给人交代清楚咯。

    赵曼差点没给他翻给白眼儿:“这岂不是没有隐私可言了,我可受不了家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人,来来去去进来出去打水的,这要是大半夜还用不用休息了,其他人家里就没有个自来水啥的?”

    这年头,但凡有人聚集的地方都有自来水了。

    可这帮子人啊,平常也不常来这里打水,不是看韩景瑜新媳妇的面子嘛,今天来的就格外的勤。

    这事儿赵曼不清楚,韩景瑜能不知道,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过几天就不来了。”也就看个新鲜罢了。

    三孩子盼着这顿白面馒头,已经在旁边转悠了好大半天了,二娃第一个把持不住,一双大眼睛不住往厨房里面转啊转:“这馒头啥时候能有的吃了?”

    大娃三娃也露出期许的眼神。

    赵曼很受不了三娃那种小奶狗一样的期许,看着人格外有罪恶感。

    自从看见爸爸在揉面,知道有白面馒头吃了以后,这几个孩子就跟饿死鬼一样,可明明现在连正午都不到,而发面至少都要一个小时呢。

    “饿了?”赵曼叹了口气,佯装出来关切的眼神。

    “真饿了。”二娃上了个当。

    “饿了就咽口水啊,跟我学,咽口水。”赵曼教的有模有样的。

    大娃一听就知道受到了这女人的羞辱,脸色一变,拉着二娃就要出去溜达,倒是韩景瑜心情极好的跟他们说:“井边上有西瓜,捞起来就能吃,但只许切一半,另外一半留着下午吃,另外打一桶井水冰着,拿纱布盖住,不准浸到切开了的地方,听明白了吗?”

    西瓜是每天都有的供应,不因为别的,就冲着便宜而且能抵半顿饭,都能天天吃。

    小孩们也就是嘴馋,哪里是真的饿了,听说可以吃西瓜,一阵欢呼着就要出去。

    赵曼可是受不了孩子这种孺慕而又信任的目光,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对前世浪费粮食的歉疚感。

    不过是馒头而已,后世的孩子吃个东西还要哄着劝着,这年头的孩子们却是因为一顿精细的粮食,盼望的跟过年一般。

    “吃完了西瓜去外头把杏子给摘了,黄黄的全摘了。”赵曼从厨房里面找来了两个小框子,开始给孩子们布置任务:“上次晒的杏干儿都干了,我已经做好了杏皮水,等下就可以喝了。”

    大娃那双大眼睛就充满了好奇的神色,杏皮水是啥,没有听说过。

    偏这世的孩子们,都对事物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像前世的那些皮猴子,巧克力糖果蛋糕这些东西都吃腻歪了,才不会对杏皮水感冒呢!

    “树上的吃不了,全变黄了,再不摘都得坏。”赵曼无奈:“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偷吃杏子了,怎么家里杏子少了那么多?”

    两孩子齐齐嗷了一声:“可算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你老实说出门之前是不是数了有几颗杏子的,我跟大娃两人一天就偷偷吃五个,怎么都让你发现了,我的亲爸哎,你到底娶回来了个什么新媳妇儿啊,地主老财家的管家婆也不过如此了。”

    好吧,这回是真的惹到地主老财的管家婆了,赵曼随手拿着一只刷帚就要抓着小孩揍。

    偏这皮猴子说完就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嗷嗷叫着满屋子乱窜。

    赵曼在后头追着:“韩千生,你信不信等会儿杏皮水出来,大家都有的喝就你没有,我送隔壁家三妮子喝,都没你的份。”

    这下子皮猴子嚎的更厉害了,亲娘干妈后娘的乱叫,屋子里面一下子乱糟糟起来。

    大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拿起她放在灶台上的篓子,冲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结果就看见二娃嗖的一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蹿了出来,弟兄两个抱着小筐子,拉着三娃就往外走了去。

    赵曼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因为跑了一阵,小脸涨得通红,她一回来揭开了锅里的锅盖,一勺一勺从里面捞出来煮熟的水,没错这就是杏皮水了。

    晒干了的杏子干,用开水煮过,加进去冰糖再过滤掉了渣子,就能得到一壶酸甜可口的杏皮水,这水最最适合在沙漠中旅途辛劳的人喝上一口,西北地区太阳灼晒的地方,人体内的水份被晒干了以后,口中是涩的,这个时候喝上一口什么水都不解渴,可杏皮水就是最早期的运动饮料,要是大热天的喝上一口啊,准保美的没朋友。

    韩景瑜家门口那两颗李广杏可是甜,冰糖都省了就能做出来甜甜的杏皮水。

    杏仁儿还可以留着吃呢。

    而此刻呢,赵曼就是要把这杏皮水过滤好了以后,用个小盆子装起来,放在井底里面去,大热天的孩子们跟她都想喝一口凉的,这以后井底没准经常要冰上西瓜跟吃的喝的,这要是大娘大妈们三天两头的白天过来打水,可不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吗?

    韩景瑜侧脸过去,刚好看见她那张因为跑的太急,憋得通红的小脸蛋,心情突然很不错起来。

    “韩景瑜,我说了要抓小鸡,造围墙的,这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弄好,你可别说没空,还有这菜地,隔壁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移走?”自从在城里面见到了小资本的萌芽,赵曼也坐不住了,她已经问过了孙来娣,新区压根不管你家养鸡的事情,只要自己划算好,不要影响到其他人家,领导才没工夫管你家养几只鸡。

    好了,又问到这事儿了。

    其实韩景瑜也打听过了,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概率不大。

    “这事儿可不好办。”韩景瑜打着马虎眼:“我发现你这个人性子风风火火的,要干啥马上就得干,拖不得。”

    “可不是,养鸡还要拖吗,我看你家院墙边上就很好,围起来一小块地方,养上五六只鸡,等鸡大了咱们还可以捡鸡蛋,公鸡就杀了吃肉。”说罢狠狠的做了一个杀鸡的动作。

    韩景瑜就一个哆嗦,深深感受到了身为雄性动物的悲哀。

    “这事儿咱们还得慢慢来,你过来我且跟你讲讲隔壁家的来历。”拍了拍刚揉好的面团,又用了一个盆子罩住,趁着发面的时间,韩景瑜打算好好跟这姑娘好好聊上一下。

    两人都不算经人介绍,就这样凑合成了一家子,韩景瑜虽然瞧她太小现在不能结婚,可人家来了这里,也做好了要好好过日子的打算,却是要好好计划的。

    “那你跟我说说隔壁家什么来头,我洗耳恭听。”赵曼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却原来啊,隔壁家搬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韩景瑜住的这里呢,来了也不止一户两户,那为什么人家不能长久住在这里呢,都是因为隔壁那户里头住着个泼妇。

    隔壁家的老太太名叫朱秀英,是这一带最早来新区开发的老群众了,后来一茬换了一茬人走,她现在是这一区最大的农场的场长......祸水。

    要说她能当上场长呢,也不是因为才华多出众,而是因着她的弟弟,是新区的主任这层关系。

    因为这,她家就能把菜种在别人家院子里,也能把院墙往里头多修一米多的宽度,也正是因为摩擦不断,韩景瑜这间院子的主人,也跟韭菜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

    以前韩景瑜总不在家,所以也没啥矛盾,可自从韩家住进来了人,现在已经有摩擦不断的趋势了,就这几天,这两孩子跟隔壁家孩子已经打了好几架。

    听到这家人姓姚,又想到前几日见到的那姑娘那种眼神,赵曼看韩景瑜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猜疑:“我知道了。”

    “你还能知道什么了。”韩景瑜被她这眼神弄得心里毛毛的。

    “呵呵,我知道你怎么不管这家人了,人家想把姑娘嫁给你,你八成也对人家有意思。”说到疑神疑鬼,赵曼也是跟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姑娘都一样,在这方面有可以比拟福尔摩斯的技能:“我琢磨着你可能跟人家姑娘有点来往,所以也就纵容了人家把围墙砌在你家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