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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时序缓缓道来,表情平淡无奇,既没有笑容也没有愁容,仿佛是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林语风左看右看,只觉得真是大千世界,各色的人无奇不有。一般来,讲出“请在督军大人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这种话的,不应该是满脸谄笑的样子吗?

林语风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年时序此时的心态,但不理解不要紧,林语风一向认为: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能够做什么。现在年时序期待自己为他在凌月舞面前几句好话,换而言之就是有求于自己,知道这就足够了。

但林语风还是问道:“年营长,既然督军大人曾有给你暗中指示,那明督军大人还是很看重你的。这还用得着本官为你举荐?”

年时序此时才苦笑了一下:“林长官,我也不瞒您。督军大人好像确实是关注到我了,也几次召见我垂询军务上的事。但我总觉得,督军大人只是觉得我还算不错,能算是个合格的营官----但也仅此而已。林长官,我不喜欢绕来绕去的,我就直了吧:我觉得督军大人对我只是用过了就算,绝不可能真正重用我的。一来,大人只是觉得我是粗人一个,做个冲锋陷阵的前锋指挥官还行,但做个统掌大局的统帅就不合格了;二来,我的年龄也偏大了,已经错过了受大人栽培的最佳时机,现在大人青睐的是像林长官您这样的年轻才俊。您不觉得,大人最近提拔的都是一些年龄偏轻的基层军官吗?很多原来的老军官都逐渐退居二线,关键位置上清一色都是大人一手栽培出来的年轻人,下官虽然愚昧但也能看出来,她是在有意识地为灰谷军团的未来考虑啊!”

为灰谷军团的未来考虑!听到这句话,拥有敏锐感知天性的林语风心中莫名其妙地一紧:凌月舞,她是否在布局着什么?

下一刻,林语风又心中自我笑笑:自己真是太过敏感又多虑了。

林语风对年时序:“如果大人真有这种长远考虑的话,那本官也是爱莫能助啊。”

眼见林语风并不是回绝得很彻底,年时序眼中射出一丝热情:“不,林长官,您是可以影响督军大人决策的人!只要您肯出面,那大人多半就会改变主意!”年时序向林语风一拜:“年某一生夙愿,还望长官能够成全!”

林语风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年营长,你实在太高估本官了。督军大人心中自有千番韬略,旁人哪能动摇?至于‘影响督军大人决策’这种话,还请你慎言!若传出去督军大人会怎么想,对你我都极为不利!”

年时序摇了摇头:“林长官,当初督军大人本是要撤换掉兰口县的刘理营长,这件事我们营长级别的营官圈里都已经传开了,据军部内部连文件都制作好了。但督军大人巡视了兰口县之后,不仅保留了刘理的职位,您也在那时被督军大人越级提拔起来。刘理保住了营长职位这件事,若和您没有关系的话,下官无论如何是无法相信的。”

林语风沉默了一会,往事回忆般袭来:当初确实有这回事,凌月舞想要撤掉刘理的职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作罢。

林语风面无表情地:“年营长,你今天已经了很多出格的话。”

“下官一向如此,正因为这样才一辈子都升不了官。这个毛病下官也明白,但就是无法改,也不想改!如果改了的话,年时序就不是年时序,而是其他人了!”年时序淡淡地:“年某一生都不喜欢虚伪做作,只愿做最真实的自己!刚才下官的那几段话,即使是在督军大人面前,下官也是会这么的。”

林语风心中一震:曾几何时,自己的耳朵也听过类似的话?在帝都凌月舞的兄长凌成免遇到刺客的那个夜晚,自己曾经对野心勃勃的明亦影:“我,只是不愿改变自己的真心……”

那时到现在时间不长,却经历过不少的事情,时过境迁,林语风心中暗叹一声,对年时序:“年营长,你的事情,本官会放在心上的。”

年时序大喜道:“那就多谢林长官了!”

年时序走后,紧接着又有一群人来见林语风。这次来的基本都是兰口县本地的官员,他们分别是:兰口县驻营第三中队长洛阳平,第四中队长马可立,第五中队长田龙,第六中队长姜润,兰口县安防警察局朱瑞过,还有几个连林语风都叫不出名字的芝麻绿豆官。

这些人都是林语风当年做副中队长时的同僚,那时候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但如今身份地位却像天地一样的遥远。作为兰口县本地出身的官员,按理来讲都应该是亲近林语风的,但萧息和林语风争斗之时,这些人却没有来向林语风表态站队,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蛇鼠两端,远远地观望,准备看谁赢了就投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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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群人本来都是极为不看好林语风的,毕竟萧息的官职更大,还带着闻名遐迩的黑室旅团,背后还有军部支持。有些人甚至还偷偷向萧息通信:本人身在曹营心在汉,跟林语风绝对不是一伙的!萧长官动手时,可不要殃及池鱼哦。

但没想到,林语风在争权中强势获胜,这些人一下子傻了眼:兰口县本就是林语风的大本营,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可能容忍自家内院着火的。不少人心中担忧:现在局势刚刚稳定,林语风忙着安稳人心收拢兵权,确立自己的权威,还没空理会他们;可忙过这一阵,等林语风腾出手来,非常有可能秋后算账收拾他们这群不坚定的墙头草。-----这并非不可能,如今的林语风权势逼人,要整治这些官根本是易如反掌,即便他们叫破了天喊冤也没人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