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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清浅一边吃着盘子里剩下的肉,一边顺着窗户望出去,李曼红略显单薄的身影在风中瑟瑟发抖,她似乎在哭,又似乎在喊,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既高傲又卑微,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却有着柔软的肚子和内脏。

    李曼红打了五分钟的电话,终于回来了,很明显,她刚刚哭过,加上外面太冷,显得有些狼狈。

    “联系上了?”

    “的确是乔钧言,可人家……人家说不接离婚官司。”

    “离婚官司?”

    “我们其实已经离了,我只是想要一个探视权……我想我女儿……我每天都想她想得睡不着……我好后悔,为什么要了那笔钱……”

    李曼红的心理防线因为这个电话而被击溃,她大哭起来,哭了很久,终于断断续续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文清浅。

    李曼红的前夫是京城有名的海归富商,两人差了快二十岁,李曼红嫁给她的时候还是个刚刚中专毕业的19岁少女,婚后一年,她为富商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因为产后并发症,她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富商一开始还为她积极治疗,可几年过去了,她的生育能力彻底被判了死刑,富商一心想要一个儿子,对她越发冷漠,逼迫她离婚,甚至把小三小四带到家里来气她,她不堪受辱,最终同意离婚,可富商不肯让出女儿的抚养权,他的家族树大根深,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斗不过,最后终于妥协,拿到了5万的天价分手费,从此离开京城,因为和吴乾坤的女儿是好友,她便搭着这条线,来到了没有人认识她的林边市,兑下了吴乾坤的小饭馆。

    她本以为自己有了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以忘记女儿,却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么狠心,当京城的朋友告诉她五岁的女儿被后妈打了之后,她便疯了似的跑回京城,想要夺回女儿的抚养权,可她每次回去,等待她的只有驱逐和辱骂,甚至是人身威胁——她知道自己太弱小了,她暗暗咬牙,一定要创业,一定要成功,只希望有一天女儿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我拿了他们家的钱,签了放弃抚养权的字,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可是我认,但是他们不能让我连探视权都没有吧,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李曼红已经哭得双眼红肿,此刻的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像是斗败了的掉毛孔雀。

    文清浅本来时为了门市房的事儿在套路李曼红,可听了她的故事,却由衷地心疼她。

    “我帮你。”文清浅噌地一下站起来,穿上棉袄冲了出去。

    她拨通了乔钧言办公室的电话,对面传来了他那素来清冷的声音。

    “哪位?”

    “我叫文清浅,是林边市久安殡葬……”

    “清浅?你找我?”

    对面的语气难掩热情,乔钧言这么个高地位的大忙人,竟然记得她?

    “刚才我朋友给你打过电话,她有个官司想找你,可是你说你不接婚姻纠纷……我寻思,帮她求求情,我也不认识别的律师了。”

    “那个叫李曼红的,是你朋友?”

    乔钧言的热情又淡了下去,似乎有些顾虑,半晌才说道:“她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她要告的人,更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