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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腹地进入黑夜的时候,比原西羌地界还要更西边的广袤西域还刚到夕阳无限好的时辰。

    西域,交河城,西域都督府。

    年节之前,收到京城圣旨召唤的各路藩王,没有遵旨进京的,除了直接反叛的杨宁和被家中姨娘药倒的云南王,还有一位西域总督,庆王杨连。

    倒不是杨连抗旨不尊,事实上,他压根就没见到盛京来的宣旨使臣。

    西域偏远,没有即时通讯的时代,等到印有各路藩王应召齐聚京城,共度年节的报纸传到西域,平安元年的正月都快过去了,杨连知道此事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月中了。

    自嘉德二年以来,西域动荡,势力最大的大宛吞并周边,西域几个小国不得不请西域总督出面斡旋,杨连这个总督大半年来一直奔波在西域诸国之间,还真没什么功夫关注遥远京城的消息。

    这一天,神神秘秘来到交河城巴依酒楼的杨连漫不经心瞥眼对面羽扇纶巾打扮的中年男人,淡笑了一声:“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来人自报家门,姓程名庸,杨连自然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如今圣火教的二把手。

    来人直言不讳,盛京传召庆王入京的天使已被圣火教半路截杀,西域久无回音,朝廷二次派出的使臣同样难逃半路罹难的命运,若不是眼下又是圣火教又是岭南惠王的叛乱,朝廷怕是早就往西域派军拿人了。

    “你们这是要……逼我造反啊?”杨连笑意深深地转了转酒杯。

    “庆王殿下难道甘心吗?就这样窝在偏远的西域,当上几年总督,朝廷什么时候猜疑了,又把殿下召回京城,再随便找个府司衙门打发,西域多年经营,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程庸打量了眼杨连的左腿,曾经因重伤不良于行的杨连经过多年疗养复健,如今已经大致恢复了,只是方才进门时,左脚依旧僵硬,还是需要借助拐杖行走。

    “同样都是救驾,六皇子就成了太子,登基大位还不愿意做龙椅上的皇帝……”

    程庸感叹出声:“庆王殿下却……自此与至尊之位无望了,您真的甘心吗?”

    杨连的目光倏地闪动了一下。

    当年的叶驸马冠礼,多路杀手刺杀承和帝,他为了救父皇被剑客伤了脊柱,这件事并没有被大肆宣传,甚至当时在场的都是朝廷人精,没有人会去嚼这个口舌,反而会很自觉地保持沉默。

    事实上,外人只知道庆王那些年深居简出了一些,就是知道真相的人,对他的伤势也没几个真的晓得他救驾时被伤得差点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原来如此……”杨连嗤声一笑:“圣火教原来也是杨宁的手笔,那家伙,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程庸莫名被噎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杨连淡笑开口:“所以,你搞得神神秘秘地约本王过来,就是为了忽悠本王加入你们造反的队伍中,让大靖再生一乱?”

    程庸道:“天下逐鹿,本就是能者居之!”

    “能者?谁是能者?当今陛下先收北地,后拿西羌,九州一统于她手,你们谁敢说,自己比她能耐?就杨宁那个好高骛远的蠢货?”杨连说得不屑一顾。

    程庸深深的皱起眉头,庆王的反应跟预料之中的完全不同。

    在设想之中,这位庆王应该是阴翳的,不甘的,逮着机会该和他们同仇敌忾的。

    然而如今,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