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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压在他宽阔的肩膀,灰色西装上精致的纹路像被定格住。

    笔尖长时间停留在签名处,晕染开一个沉重的黑点。

    他垂眸盯着那处,好似世界上最小的黑洞,却吸走了他生命中全部的光。

    想抬眼看看她,又怕看到她沾着水痕红红的眼眶,自己会扔下笔逃走。

    他依旧盯着黑点,心里不断劝说自己痛快点签下名字。

    想起她说的那句话‘能走向他,我当然不后悔’。

    走向他,不后悔。

    那离开我呢?会后悔么?

    他提笔写下一个傅字,在与下一个字连笔的地方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她眼中果然含着泪,紧紧盯着他的笔尖,澄澈的泪水攒在眼眸中,已经滚落下来,却没让他停笔。

    傅海棠的眼神随着她的泪划过面颊,停留在她下唇的咬痕上。

    从傅宅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那就是刚才在陈放的车上留下的。她迫不及待奔向陈放,就像那晚在医院楼下,她踩着碎玻璃也要去追他。

    唇上的咬痕和脚上的伤,同时刺着傅海棠早已疼麻了的胸腔。这些年,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唯独没给她这本免费的离婚证。

    他已经不想再挣扎了。

    笔尖掠动在纸上,白纸黑字。分文不花,他支付了维持生命的寄托。

    “三十天冷静期,到期后三十天内来申领离婚证,如果过了时间没来领,自动视为撤销离婚申请。”工作人员机械地说着每天重复几百遍的话。

    他懒得听,扔了笔直接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

    民政局外,阿潇走近陈放身边,低语:“老大,刚才果真有人跟着傅董的车,但是半路拐走了。”

    陈放点点头。

    阿潇接着问:“用不用去查是谁派的人?”

    “不用,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应该是那通电话挂了以后,跟踪者才离开的。

    组织上不允许宋未雨脱离傅氏,如果他电话里没给领导人一个认同宋未雨离婚的理由,那么……傅海棠今天是到不了民政局的。

    让她成功离婚,是为了自己私欲。他既然决定了娶他,就不可能再做一个把生死命运全部交给组织的死士。

    上半生,他责任在肩,爱人只能在他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