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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人在沉默,伤者在呻吟,府卫军和往常一样,缓缓从城头退下,这是一天里最悲伤的时刻。

    城下长街两侧挤满了御奴城的百姓,曾经他们只敢藏在屋子里,透过窗棂偷偷看着这群从乐浪郡过来的仆从军,他们害怕、他们战战兢兢。

    而现在,他们挤满了长街。

    人群里开始零零乱乱的出现了哭声,因为有人没能在行走的队伍之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早上还是手持长枪,顶盔带甲,此刻却已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人群里布满了焦急而搜寻的目光。

    然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一排排担架上,停留在了那些消逝的生命身上。

    哭声不再被压抑,府卫军向前,百姓们在后,直到府卫军营地的门口。

    此时,一身白衣染血的月东来早已离去,这是他的习惯,城头上与隋唐并肩作战,下城后就会悄然远去,他毕竟不是府卫军的人。

    然后,是顾诚带着抚军营走出来,一队护着伤员入营救治,一队开始摘下死者身上的军牌,确认身份。

    原仆从军出身的会直接抬入营中,御奴城出身的,则要留下来,因为,那些殷切盼望的人群里有他们的亲人。

    这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张长勇、崔健、周闵、葛旺......”尹玉缓缓的念着手中的军牌,他念的很慢、很慢,一个名字与一个名字之间间隔极长。

    因为......

    “儿啊!”撕心裂肺的沙哑哭声里,是一位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父亲。

    “阿旺,阿旺,你怎么狠心抛下我啊!”凄厉中带着惶恐,是一个带着半大孩子的裙钗妇人。

    崔健的父亲在轻抚着儿子的脸颊,葛旺的妻子在捶打的丈夫的胸膛,孩子懵懂,或许还不知道死亡,只是平日里爱逗他玩,给他买糖葫芦的父亲,睡的好沉好沉,怎么叫也叫不醒。

    每一具尸体上都趴伏着一个两个、或者一群人,这个该死的世界,死别来的突然而平常,失去最爱的亲人,也就只是在这一天之内。

    “呼!呼!呼!”风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它刮遍了御奴城的每一个角落,它试图去掩盖这人间巨大的悲伤,却始终无能为力。

    隋唐接过崔健的军牌,蹲在了老人面前,语气悲怆的说道:“老人家,对不起,是隋唐无能,没能将您的儿子给您平安带回来。”

    隋唐不敢看老人那双哭泣着的眼睛,只是将崔健的军牌,轻轻的放在了老人的手中。

    紧握着儿子的军牌,老人的哭泣声终于小了下来,他用颤抖的双手反复摩挲着手中的军牌。

    透过那双饱含岁月沧桑,此刻却盈满痛苦的眼睛,看到了小小军牌上墨笔写下的字迹:“府卫军,左旅第一卒,二队队长崔健。”

    老人定定的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突然就在隋唐面前跪了下来。

    苍老的身躯佝偻着,以头杵地,声嘶力竭的喊道:“将军啊,老朽恨自己力弱,无法再提枪杀敌,请将军为我儿报仇啊!”

    “请将军为我们报仇啊!”一声声报仇在隋唐的耳边响起,随着老人悲伤的哭喊,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纷纷如梦初醒,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不多时整个营地的门口便已经跪满了百姓。